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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日自从七公子施展过那道从天而降的剑法之后,说是替谢相才重新寻半截剑条来,但是足足过了将近一旬时间,谢相才都没有再见到对方的影子。
好在七师兄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不靠谱,少年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求人不如求己,少年干脆自己寻了一截还算笔直的竹筒,找街上的木工讨教了一番之后,自己在小屋内打磨出了一柄看起来还算是“工整”的竹剑。
这天清晨,谢相才自屋内洗漱完毕出门,赶去后山之前,顺路拐进小巷中,到卖包子和烧卖的红奶奶摊前,买了几个热腾腾的烧卖当作是早餐。
就当少年付完钱准备迈步离开之时,一道隐匿在小巷尽头黑暗中的气息,无意被其察觉到。
谢相才愣了愣,随后用荷叶包住烧卖,将它们揣进怀中。
他转过身来,看着阴影处那道缓缓蠕动的身形。
身形纤细修长,起初佝偻在黑暗之中,当其感受到少年投射而来的目光之后,先是阴森一笑,旋即缓缓自小巷尽头的角落之中直起身来,一步步往前走到距离少年身前几丈处。
那人一袭黑衣,身后两柄长剑交错,双剑一长一短,长者七尺,短者三尺。
“噌——”
黑衣人一言不发,双手伸到背后,长短剑一齐出鞘。
两道寒光一闪,紧接着一道破风声响彻在小巷之中,少年抬头望去,黑衣人的身形已是消失在了原地。
谢相才身后,红奶奶双眼微眯,脸颊之上并未有着一丝慌张与惊恐,只是默默地将小推车拉出小巷。
黑衣人身形刹那之后出现在少年的身前,手中两柄长短剑,先是交错,瞬息之后骤然分开,两道剑影带着凌厉剑气朝着谢相才面门袭去。
少年眼眸微抬,脚掌一点地面,身子擦着地面朝后掠去,后退的同时,他手掌伸向腰间,竹剑瞬间出鞘。
“嘭——”
竹剑抵住两道剑影,紧接着谢相才小臂紧绷,劲气尽数灌入竹剑之内,沉闷声响起,两道剑影霎时间消散而去。
黑衣人眼神微变,身形再度紧逼,一手正握长剑,另一手反握短剑,长剑大开大合,短剑犀利藏拙。
寒光映射在谢相才脸颊之上,紧接着两道剑气挤压空气,声势惊人地朝着他的胸膛撞去。
谢相才深吸一口气,身子一颤,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停留在原地的残影,令得黑衣剑客扑了一个空。
当剑客意识到大事不妙之时,谢相才已是脚掌猛踏一侧墙面,朝着其背后冲去。
谢相才右手紧握竹剑,剑刃对准黑衣人的后背。
“哧——”
竹剑看是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却一击贯穿黑衣剑客的胸膛。
黑衣剑客显然是有些低估了少年的实力,僵硬地转过身来,双眼震惊地盯着一脸平静的少年。
谢相才松开手中竹剑,黑衣剑客一身劲气渐渐散去。
少年虽然这一剑重创了对方,但心中并未起什么杀心。
他走到黑衣剑客的面前,蹲下身来,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剑客面目狰狞地看向谢相才,“安庆武榜八十甲,阴阳剑韩卫,奉尚宝监大人之命,来取你项上人头!”
谢相才闻言一怔。
尚宝监?
他娘的这个死太监不是前些日子刚被七师兄废了吗?
想不到这家伙如今没了武功,还敢来东风城找麻烦。
就在谢相才沉吟之时,一抹寒意忽然涌上心头,他惊愕地低头,只见黑衣剑客袖间,不知何时已是探出一柄手掌长短的小剑,剑刃之上蕴含着黑衣剑客毕生劲气。
少年面色大变,手掌试图用力朝黑衣剑客紧握袖剑的那只手拍去。
然而为时已晚,袖剑距离他的胸膛已是不足寸许!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根头发丝儿粗细的红线,凭空出现,缠绕住那柄袖剑,只听“咔嚓”一声,袖剑当即崩裂成道道碎片。
谢相才眼露震惊,不过当即偏转掌风,朝着黑衣剑客胸膛砸去。
这一掌硬生生地将贯穿对方胸膛的竹剑震出,插入一侧石墙之内,随后只见黑衣剑客口吐鲜血身形倒飞而去,将小巷尽头的石墙砸成废墟。
谢相才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抹去额前冷汗。
看来自己还是涉世未深,居然对前来取自己性命的人存有一丝怜悯之心。
若非先前那不知名的强者出手,恐怕现在的自己已是一具尸体了。
少年四处张望,未曾在小巷之中见到第二个人。
他只得叹息一声,朝着小巷尽头的废墟走去。
此刻的黑衣剑客,气息已经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谢相才弯下身子,用手在对方的身上扒了扒,无意之间发现悬挂在其腰间的一块令牌。
他好奇地将令牌解下,放在阳光之下将其好好打量了一番。
令牌由一种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木材制成,木材通体呈现深褐色,其上纹路宛如水波,以一点为中心向四周扩去。
令牌的中央,刻有“八十甲”三字。
谢相才当即恍然。
在这三字的右下角,还有这两个金粉汇成的小字“韩卫”。
然而当谢相才视线转移到这两个蝇头小字上时,其忽然迅速蠕动起来,转眼之间俨然化为“谢相才”三字。
少年一惊,还未有所举动,令牌已是剧烈颤抖一番,旋即自己掠入他的腰间。
遥远的京城监武司内,悬挂在墙壁之上的武榜忽然一阵摇晃,看守武榜的老者眼眸微抬,旋即其中的浑浊之色消失了大半。
排在第八十甲的韩卫名号,忽然被另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接替。
谢相才。
老者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从未在大庆国土之内听过的名字,片刻之后走到一旁尘封了好一段时间的橱柜前,翻出厚厚一沓纸张,来回寻找了好几个时辰,方才在记载北域户口的老旧纸张之上,找到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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