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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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颜没有回答程冽是因为那一刻她不知道怎么接这话。</p>

如果她直截了当的问程冽是不是真的在追求她, 也许他们在那天就会在一起，但她没有这么说。</p>

虽然她和程冽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她对程冽这个人的性格很有把握, 他能这么说多半是在试探她的想法，是在暗示他的心意。</p>

他们也不过十七八岁, 还没真正尝到生活的滋味，还没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如果她和在程冽在一起，他们能在一起多久？</p>

她不知道以后程冽会不会在性格上有很大的变化，就他现在的性情而言, 许知颜相信他会始终如一, 体贴温柔。</p>

可她要的不是一时冲动的新鲜，也不是三两年的青春年华，她自己都做不到对未来的承诺, 她怎么去要求程冽。</p>

她也害怕当她满心投入后, 有一天会和程冽分道扬镳。</p>

但她看着程冽倚在栏杆上, 微风拂过他的衣袖，斑驳的阳光下双眼漆黑如耀石, 他凝视着她, 眼里只有她, 那样温柔低哑的说话，她便很难克制住自己。</p>

他抓住那片叶子时候也彻底抓住了她的心。</p>

许知颜一个人拉扯了很久，她喜欢程冽这件事应该只有她和程冽知道, 她没打算告诉别人，包括严爱和季毓天。</p>

那天之后，程冽对她和以前一样，他没有再说过暗示的话，和她的关系也保持的恰到好处。</p>

那些细节的温柔和明目张胆的体贴他都不吝啬，却又不会让她感到压力和不舒适。</p>

就这么暧昧了一个多月。</p>

许知颜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程冽对她的好，但又喜欢他注视着自己，关心着自己。</p>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很讨厌的人。</p>

让她下定决心和程冽在一起是因为一件小事。</p>

是十一月中旬，深秋初冬，卢州的秋冬并不温柔，狂风大作，风驰雷电。</p>

周五晚上她回到家，风大的连伞都不好撑，淋了一身雨，到家时许志标已经回来了，和往常一样，一个在厨房忙活一个在客厅看电视。</p>

吃完晚饭，于艳梅从她卧室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她让她试试。</p>

许知颜看到这个颜色，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去，她看着于艳梅固执又冷漠的眼神，心底忽然涌上一阵不耐烦。</p>

于艳梅递羽绒服的手还在半空中，她说：“穿上看一看。”</p>

算上前面两次，这是许知颜第三次反抗了，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推衣服。</p>

她个子比于艳梅要高，垂眸看着她，气势不输于艳梅。</p>

许知颜说：“不想穿。”</p>

于艳梅对于她的想法是感到不可思议的，许知颜从来没有抗拒过她，从来没有说过不字，她偏执的认为许知颜有什么资格反抗他们？</p>

于艳梅是从不退步的人，她说：“现在就试。”</p>

“我说了我不想。”她的声音轻而冷。</p>

见两个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许志标赶紧过来劝和，他扶住于艳梅的肩膀，软声道：“别动气，刚吃完饭呢，知颜她应该是这几天有考试，绷太紧了。来，衣服给我，我和知颜说，你去准备洗澡吧。”</p>

于艳梅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看了几眼许知颜转头回了卧室。</p>

许知颜刚要回自己房间，许志标叫住了她，深深叹口气说：“知颜，和爸……和我聊一聊。”</p>

她和许志标很少说话，聊天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p>

两个人站在阳台上，外面风是风，雨是雨，冷风刺骨，却吹不散许知颜眼里的漠然。</p>

许志标捧着这件羽绒服，又连连叹了好几口气，他说：“你就让让她吧，一件衣服而已，当时我就和你说过了，她啊……受的刺激太大了，人变得很执拗。”</p>

许知颜凝视着这震风陵雨，神情没有太大波澜，许志标的话更是和两年前如出一致。</p>

许志标说：“让让她，好不好？知颜……”</p>

许知颜没回答，也没有接受那件羽绒服，她回到房间里，和之前一样，做作业刷题。</p>

很久很久，直到深夜她才放下笔，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程冽送她的那盆充满朝气的花卉。</p>

它的生命里很旺盛，修剪过后开了好几拨花，都快入冬了，它仍开着。</p>

她又想起程冽，他在演唱会上问她喜欢黑色的发箍还是蓝色的发箍。</p>

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都知道怎么去尊重对方，为什么她所谓的家人不知道。</p>

她回想起从记事开始的种种，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是她了，别的小朋友都有喜欢做的事情，她没有。她的生活永远是名次，成绩，奖项，她卑微的希望能用这些换父母真心实意的喜欢她。</p>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悲哀的发现，这世上其实没有人真的在意她。</p>

从前是讨好，现在是顺从，她一直被丢弃被替代，但凡许志标真有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他也不会对她说，让让于艳梅吧。</p>

她要让多久，顺从多久？穿许墨光喜欢的类型的衣服，用她喜欢的黑色用品，考她曾经想去的大学，那她自己呢？</p>

她的人生又是从哪一刻开始变得这样可以任人摆布？</p>

许知颜盯着那盆花坐到了清晨，天微亮时，风雨敛了，露出秋冬温暖的阳光，光芒从东边一丝丝的张开，含苞待放的花蕾迎着光，十分缓慢的盛开。</p>

许知颜滚着喉咙，倔强的没有流一滴眼泪，她维持着死板的作息时间，像被奴役惯了一样，六点，准时去洗脸刷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