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胡艽x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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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面, 祁宴没想到胡艽完全不认识他了。</p>

或者说得准确一点，是胡艽根本不想认识他这个人了。</p>

祁宴深知自己的欺骗给别人带来的痛苦，心里难过又无奈，当着李大公子的面就抓住了胡艽的手：“艽艽, 你别这样。”</p>

可胡艽冷淡地扯开他的手臂, 连一句话, 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似的，别开脸, 对着李砚深说：“我们走吧。”</p>

那是祁宴从没有看到过的温柔。</p>

李砚深在官场摸爬滚打, 只这几句对话心里早已有数，等走远了才轻轻松开胡艽。</p>

“祁家二少爷就是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吧。”</p>

胡艽垂眸, 看着好像在笑, 可眉眼中却没有一丝快意。</p>

“没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保护客栈, 其他什么都无所谓。”</p>

李砚深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是把话收了回去。</p>

他点点头, “好, 我会尽力帮你的。”</p>

胡艽终于露出些微笑容，“谢谢你，李少爷。”</p>

“跟我客气什么, ”李砚深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酒杯, 顿了顿，还是难掩落寞：“你肯陪我出席我爸爸的寿宴, 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p>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挑明, 胡艽的目的是客栈，李砚深知道她对自己没兴趣。</p>

最初认识的时候就知道，现在见到了祁宴, 他更清醒地确定了这件事。</p>

“我会尽力让政府修改规划路线，保住你的客栈。”</p>

对于胡艽来说，下山的那一刻，她的目的就已经很明确，接近`李砚深，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保住客栈。</p>

她人被骗了不要紧，如果客栈再被骗了，她可能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p>

胡艽恨祁宴。</p>

但更恨自己天真。</p>

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了李砚深，原以为这些官家子弟都是风流有城府的，却不想，竟然遇到了一个正人君子。</p>

胡艽做好了一切准备，没想到李砚深待她处处绅士体贴，从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认识了几个月，李砚深唯独对胡艽提的一个要求便是——</p>

陪他参加父亲的寿宴。</p>

就连提这个要求时，李砚深都是试探着的。</p>

多讽刺多可笑。</p>

胡艽感激李砚深，也希望自己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儒雅温柔的男人。</p>

可是不行。</p>

试过很多次，她还是忘不了那个在客栈里和自己打打闹闹，随口胡诌冷笑话逗得她前俯后仰的男人。</p>

忘不了阳光下他笑起来痞痞的样子，忘不了自己帮客人搬行李弄伤手指时他紧张的眼神。</p>

更忘不了他们的那一夜，他收起所有的不正经，沉迷爱她的样子。</p>

太多太多的细节。</p>

对胡艽来说，祁宴是她生命中的一场意外，突如其来地闯进来掀起波澜风雨，在心里留下深深烙印后又消失。</p>

痛并爱着，爱了又痛。</p>

这种滋味，胡艽不想再给别人。</p>

而她字里行间的拒绝，李砚深也都懂。</p>

就在那晚，陶秋秋给胡艽发来微信——</p>

【回来吧艽艽，一条回来了……】</p>

胡艽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p>

李砚深答应了她，客栈应该是保住了，偏偏这个时候，走失的胡一条也回来了。</p>

是老天在暗示什么吗。</p>

胡一条走丢的那天，祁宴闯进了她的世界。</p>

如今自己和祁宴划开了界限，胡一条又回来了。</p>

当真只是一场轮回的梦吗。</p>

-</p>

胡艽回到客栈的那天，整个客栈的伙计们都开心极了，大家把她围在一起问东问西，走失的胡一条也久违地在主人脚边卖着乖。</p>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提关于祁宴的事，好像一切都跟从前一样。</p>

白九这个人，从没有出现过。</p>

可偏偏祁宴不死心。</p>

知道胡艽回了客栈，他马上也跟了过来，却被众人拦在门口不让进。</p>

“你还来干什么啊？脸皮厚不厚啊！”</p>

“我们这里不欢迎姓祁的。”</p>

“再敢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p>

最后一句，是过去和祁宴关系最好的一个伙计小丁说的。</p>

他手里拿着一把粗长的擀面棒，气势汹汹地挡在了大门前。</p>

可谁也挡不住祁宴的脚步。</p>

哪怕威胁就在眼前，哪怕不是擀面棒而是刀枪，他依然踏出了那一步。</p>

小丁愣了下，没想到祁宴竟然没被唬住，直直地就往前走了过来，甚至把他都逼退了两步。</p>

“你还走？是不是觉得我们不敢动你！”</p>

可这样的警告似乎根本动摇不了祁宴。</p>

他一步步往里走着，也一步步逼退了曾经的伙伴。</p>

终于，小丁狠了狠心，拿起擀面棒在他肩上重重打了下。</p>

“艽艽不会见你的！”</p>

祁宴依然无动于衷。</p>

小丁便又是重重的一下打在祁宴背上，力量之大，打得祁宴身体趔趄了下，差点倒下去。</p>

但他还是站稳了。</p>

继续，朝着胡艽在的地方走过去。</p>

他知道这条路是自己自找的，即便眼下多难，多痛，他也要走过去。</p>

院子里站满了人，胡艽就坐在她往日最爱打麻将的小亭子里，手里端着小茶盏，明明祁宴就在面前不远处，她却好似没有听到般，静静地喝着茶。</p>

视线始终没有转过来半分。</p>

陶秋秋和一众伙计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p>

小丁没把祁宴唬到，自己倒是气哭了，过去崇拜仰慕的大哥竟然是个骗子，如今那结结实实的两棍子打在对方身上，自己何尝又不难受。</p>

小丁丢了擀面棒跑到一旁抹眼泪，剩下的那些伙计立刻便拥了上去，所有人夹道站成两排，</p>

“想要见艽艽，先过我们这关！”</p>

祁宴不反对，淡淡点头：“好。”</p>

那么一条不足十米的路，祁宴走了好久好久。</p>

走到最后，一身伤痛。</p>

每个曾经对他付出真心实意的伙伴，都把那笔账在他身上讨了回来。</p>

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有这样，他们对祁宴才有原谅的理由。</p>

人非草木，祁宴虽然化名在小客栈待了几个月，虽然是带着目的来的，可大家都有眼看——</p>

小客栈之所以能在后面起死回生，祁宴的付出比谁都多。</p>

……</p>

熬过了那段漫长的距离后，祁宴终于走到了胡艽面前。</p>

第一次见胡艽的时候，祁宴故意给自己弄了些小伤。</p>

没想到天道好轮回，他终究还是真的一身伤地来到了她面前。</p>

“艽艽，对不起。”</p>

胡艽轻轻回过头看着他，眼里却不再有过往炙热的光。</p>

“好。”</p>

“我真的，真的对不起，艽艽。”</p>

“我也是真的好。”胡艽淡淡回他，“刚刚他们打了你，我们已经扯平了。”</p>

“……”</p>

顿了顿，胡艽重新重复了一次，</p>

“我们一池明月和你们祁家，已经扯平了。”</p>

“你以后不用再来这，这也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走吧。”</p>

胡艽喝完杯子里的茶，起身离开。</p>

祁宴拽住她，眼眶泛红：“那我们呢。”</p>

胡艽长长吸了口气，蹲下来抱住一直在脚边打转的胡一条，很久后才笑了笑：</p>

“我们？”</p>

“我认识的那个人叫白九，不是你祁家二少爷祁宴。”</p>

“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p>

“你走吧。”</p>

……</p>

那天，站到夕阳西下，站到寂静黑夜，站到又一个天亮。</p>

胡艽都没有再给过祁宴希望。</p>

她单方面离开了他的世界。</p>

安静的，无声无息的。</p>

祁宴多希望胡艽能像过去那样，拿着鸡毛掸子追他半座山，打他，骂他。</p>

都好过如今这样冷淡疏远，让他连挽救都无能为力。</p>

之后的日子，即便胡艽仍然对祁宴不理不睬，但祁宴还是不死心。</p>

他每天都来客栈待着，甚至包了一间房常住。过去是演戏来打工，现在却真正成了客栈的人似的，什么事都抢着干，只希望在胡艽眼皮子底下多弥补一点，哪一天能重新打动她。</p>

起初大家都不接纳祁宴，可时间久了，那些伙计们都心服口服地站在了他这边。</p>

“宴哥你加油，艽艽越冷淡说明她心里越没放下，如果真的觉得你这个人可有可无不在乎的话，她才懒得理你。”</p>

“对对对，别看艽艽脾气硬，其实就是嘴硬心软，说不定就是在观察你呢。”</p>

“没错，你只要坚持下去，我相信她早晚有一天会被打动原谅你的。”</p>

这样的话听多了，就连祁宴也觉得自己可能有希望了。</p>

哪怕胡艽依然当他为空气，可只要偶尔她朝自己无意投来一瞥，也会让祁宴大受鼓舞。</p>

祁宴变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事。</p>

下雨的时候给还在山腰发传单的胡艽送伞，采购食材的大叔请假，他亲自陪着她去乱糟糟的农贸市场，帮她砍价，帮她拉货。</p>

任劳任怨，没有一点怨言。</p>

可即便这样，每次换来的，也不过是胡艽客气疏离的一句：“谢谢。”</p>

再无别的。</p>

祁宴虽然失望，但倒也心甘情愿。毕竟三个月的欺骗，就算是用三年来赎罪，他也愿意。</p>

可就在他全心全意争取着胡艽的原谅时，一个男人的到来彻底碎了他的心。</p>

年末的那天，是跨年夜。</p>

客栈里有活动，正如之前的七夕之夜，客人和伙计们围在温暖的院子里喝酒聊天，虽然地方不大，却足够热闹温馨。</p>

祁宴也在，甚至还准备了礼物送给胡艽。</p>

可李砚深却来了。</p>

祁宴亲眼看到胡艽去迎接他，脸上久违地露出笑容。</p>

她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给他烤了鸡翅，跟他聊天。</p>

两人的位置距离祁宴不远，祁宴就那样看着，看他们在自己眼前聊得热火朝天。</p>

小弟们急了：</p>

“这位又是哪冒出来的？”</p>

“宴哥你该不会是被挖墙角了吧？”</p>

“不过艽艽看到他好像很开心，好像在谈恋爱的样子。”</p>

“嘘……乱说什么呢。”</p>

议论被中断，祁宴知道大家只是在顾及他的心情才没说下去。</p>

毕竟，就连自己看着，也觉得胡艽和李砚深很配。</p>

她也曾经给自己烤过鸡翅，也曾这样对自己笑过。</p>

但都是过去了。</p>

坚持了这么久，哪怕胡艽每天都像冰山一样，祁宴都没有半分动摇过。</p>

可看到李砚深后，他内心的赤忱崩塌了，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p>

他这么厚脸皮一直赖在这里干什么？</p>

是他做错在先，除非胡艽愿意主动原谅，否则他现在强行留在人家客栈的行为就是在绑架胡艽的意愿不是吗。</p>

尤其是眼下这样的场景，他真的好碍眼。</p>

像个讨厌的黏人牛皮糖。</p>

祁宴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在了酒里。</p>

那晚他喝了很多，等活动结束回房间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他昏昏沉沉地乱走一通后随便推开了一间房门，以为是自己的房间，却不知，一回头，胡艽竟穿着睡衣站在他面前。</p>

祁宴皱了皱眉，以为自己看错了，“艽艽？”</p>

等发现自己不是眼花后心生欣喜：“你找我？”</p>

胡艽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什么都没说，走上前打开了房门，“看清楚这是哪里。”</p>

祁宴四周打量，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p>

可他并不想走。</p>

或许是酒精给的胆，也或者是李砚深的到来刺激到了祁宴，他将错就错，强行关上了胡艽的门。</p>

“你和李砚深是不是在一起了。”</p>

胡艽盯了他半晌，视线移开，“与你无关。”</p>

祁宴受不了，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冷漠。</p>

他不由分说地抱着胡艽，“艽艽，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别爱上别人好不好。”</p>

胡艽被他抱着，面无表情：“为什么不能，我跟谁谈恋爱是我的自由。”</p>

祁宴一急，手捏住她的肩。</p>

“李砚深有什么好，他都29岁了！”</p>

“只要我喜欢，92岁都没问题。”</p>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p>

“想多了，你不值得我这么做。”</p>

“你真的喜欢他？”</p>

“这是我的事，你没资格问，我也没必要告诉你。”</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