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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离开,没发现长街上桓宣突然拨转马头,向安乐宫的方向奔去。

安乐宫。

傅云晚退了又退,直到脊背冷浸浸地贴着墙壁,再没有地方

()可退了,不得不站住。对面就是元辂,那么高那么壮,铁塔似的矗立在跟前,他低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狭长上扬的眼睛带着戏弄,一闪一闪的:“早知道打他们一顿你就来了,何至于让朕等那么久?”

傅云晚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而边上的条案上的确也放着酒,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从头到脚,从衣服,到衣服遮住的地方,一切遮挡似乎都不存在,她就像是赤条条的一个,被他用目光一寸一寸,摸了个清楚。

浑身冷透了,一阵阵发着抖。原来事到临头,跟她想象的完不一样,她会怕,会发抖,预想中干脆利索的拔刀一刺根本就是妄想。

“怕朕?”头顶突然有大片阴影压下,元辂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浓烈的酒气一下子冲进鼻子里,呛得傅云晚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挣扎着抬头,捏着她的手突地加了几分力气,疼得她叫了一声,元辂深棕色的瞳孔带着冰冷的打量,“朕还从来没有为哪个女人等过这么久,你实在很会吊人胃口。”

他扯住她的领口往怀里拽,傅云晚推搡着厮打着,听见他轻慢的笑声,他甚至没有还手,任由她又打又踢。拳头砸得生疼,傅云晚绝望地意识到,她拼尽部的力气,对他来说也只不过像是在挠痒。嗤啦一声,他撕开了她的大衫:“衰絰,有趣,朕还从来没试过守孝的女人。”

粗麻的衰絰撕成两半,零落着从肩上滑落,极度的羞耻让傅云晚眼前一黑,随即恨怒涌上来,猛地拔下簪子猛地向元辂咽喉处刺去。元辂的脸一刹那变得很近,喉结微微一动,近在咫尺,只要照那里刺下去,就能给谢旃报仇了。傅云晚咬着牙。

手腕突然被攥住,元辂轻轻笑着,一拧一推。咔,骨节错开,傅云晚痛呼一声,手里的簪子已经到了他手里,当,他扔在了地上。

右手动不了,傅云晚便用左手再去拔簪子,很快两只手都被捉住,拧过头顶按在墙上,元辂低头看她,眼中带着戏谑的笑,一个一个,把她特意戴了满头的簪子都拔了下来。

“想杀朕?”他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语声温和得很,不知道的大概以为他有多少柔情蜜意,“还是个烈女呢。朕就喜欢烈女。”

当,簪子扔了一地,嗤,他撕开了夹衣。

肩膀上猛地一凉,傅云晚低头,看见苍白的皮肤在冰冷的空气里一点点泛红,元辂的手摸向里衣,声音越发温和了:“听话些,朕可不是桓宣,做不来怜香惜玉,乖乖听话,你也能少受些苦楚。”

桓宣。他从宫门前带走了他,他说皇帝也是骁将,他一次一次,阻止她进宫。他大概是不想她临死之前,还要零零碎碎受罪吧。可恨她这般无用,连元辂一根头发都碰不到,只白白搭上自己。

肩上突然一热,元辂抓住了里衣的带子。傅云晚低眼,看见手肘内侧平直的一段,那里藏着她偷来的刀,她千方百计偷了来,是要报仇,不是这样屈辱地死去。

颤抖的声线突然便平静下来:“放开我,我自己会脱。”

辂停手,不相信她会突然改变心意,然而一个弱女子罢了,猫捉到老鼠总不会立刻就吃,玩得够了才有意思。抓住她的右手:“早点听话,何至于受这个苦楚。”

咔,错开的骨节重新对上,迟钝膨胀的疼,傅云晚吸着气转身,解开衣带。

她对着墙壁,元辂便对着她,看见衣摆飘开在腰间,手反在背后,在解两当。他见过女人的两当,带子大多都在后面,她是圆身子,骨架小,即便瘦也不至于硬,一把柔润的手感。

也就怪不得谢旃、桓宣,一个二个为了她,性命前程都不顾。元辂勾着唇:“谢旃碰过你没有?桓宣呢?”

傅云晚脸上腾地一热,羞耻的同时觉得恶心,指尖突然一轻,两当开了。现在,她再没什么可躲的了。两手环抱身前,慢慢转身。

白的皮肤,细的锁骨,解开了重又掩住的衣服,元辂呼吸一热。

几乎是粗暴地按上去,掐住她细细的脖子按在墙上,她低着头没有反抗,元辂低头来咬,腰间突然一疼。

沙场多年锤炼出来的反应让他立刻拧腰撤身,有锋利的东西擦着皮肉过去,眼梢瞥见渗出的血,手已经攥住她的手,夺下了她手里的小刀。

鼻子里嗅到血腥的气味,眼梢瞥见她苍白平静的脸,她这会子,倒是不怕了。元辂拿起小刀,就着灯火看了看:“不是好刀,柄长刀短刃薄,你力气又小,用着恐怕不能趁手。”

傅云晚低着头不说话,头皮突然一紧,被他扯着头发逼她抬头,他另一只手拿着那把小刀在舌尖一舔,鲜血淋淋漓漓沾在嘴边,傅云晚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听见他凉凉的声音:“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你杀了我吧,”傅云晚喘息着,为什么没能杀了他呢?她真是没用,“杀了我!”

“杀你?”元辂低低发笑,“朕还没玩够。”

下巴被用力捏住,傅云晚不得不张开嘴,舌尖尝到暖融的滋味,元辂塞进来一颗药丸,他拿过案上的琥珀盏:“可怜娇儿,这下要受苦楚了。”

那药丸怪的很,沾到舌尖便开始融化,傅云晚想吐,又被他死死捏着不准她吐,药丸很快化开,口腔里有甜浓的滋味,眼前开始眩晕,看不清楚,觉得热,觉得渴,元辂压着琥珀盏在她唇边,满盏烈酒,身不由己灌了下去。

脸颊上的疼痛突然消失,元辂松开了她。傅云晚喘着气,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他也取一颗吃了,慢悠悠地饮酒:“床榻之上,朕不喜欢用强,可惜娇儿太不听话。”

他没在理她,傅云晚想逃,手脚软得抬不动,明明浑身冰凉着,却又不停地出汗。身上所有的水分似乎都被榨干了,渴得很,找不到能够解渴的东西。

元辂的声音模模糊糊,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这是男人用的药,可怜你娇小单薄,怕是难以承受,若你还是初次,就更要受苦了。”

药。他给她吃的是什么药。傅云晚抠着喉咙,抠不出来,走不动,抓着墙一点点往门前挪,元辂不紧不慢跟在她旁边,知道她逃

不掉,一件一件解着衣服。

傅云晚终于摸到了门,用尽身力气拉开,跟着摔在地上再不能挣扎半分,元辂弯腰低头看她:“可怜,但愿今夜,你熬得过去。”

灯火却在这时突然灭掉,傅云晚昏黑着眼,看见元辂要回头还未来得及回头,看见他身后突然闪出的高大人影,那人影动了,扑通一声,元辂摔在地上。

这下,他也不动了,沉重的身体带着闷响砸下来,衣角碰到她的指尖,傅云晚本能地闭上眼,身子突然一轻,有人抱起了她:“别怕。”

模糊的意识几乎是立刻就分辨出来,是桓宣。他来了,他从来不会丢下她不管。

大手横在她腰背间,浑身的烫似乎突然找到了出口,傅云晚极力睁开眼,在昏暗中看见桓宣低头凑近的脸,随即失去了意识。

“弟妹!”桓宣急急唤了一声。手掌在这时,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柔腻。心尖突地一荡,桓宣低眼,在昏暗的天光中,看见她细细的锁骨,白中透着浅粉的肩,他的手抱着她的地方,衣服并没有穿好。

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喉咙,痉挛似的转开脸,想丢开,又不能丢开,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来解自己的袍子。

总归是不方便,怎么也解不开,焦躁上来,桓宣用力一扯。

当!肩上的金钮蹦跳着落下,桓宣沉沉吐着气,扯下袍子,从头到脚将傅云晚牢牢罩住。

然而那火烫的触感透过衣袍,绵密、无孔不入地往他身上扑,她很热,潮湿,柔软,惹得他也觉得热,心里或是哪里也开始潮湿,眼梢都有点花。昂着头不敢看,又忍不住偷偷看,她蜷成一团脸朝他怀里,呼出的气息都是甜浓,双唇微微张着,红透了,又软又润,让他有一刹那几乎难以自控,只想挨下去,做些梦中对她做过的事。

“混账!”桓宣低低咒骂一声,再不敢看,抱紧她急急跑出寝殿。

殿外宦官和宿卫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更外面还有上值的宿卫,他只是一个人,如今还带着她,若被发现就很难脱身。桓宣折身往岔道去,一条偏僻的小道能通向宫外,刚看到宫墙高耸的阴影,听见宫门前有动静,紧跟着贺兰真叫了起来:“桓宣呢,他是不是过来了?”

桓宣飞身掠过宫墙,墙外的乌骓马感知到主人的气息,小跑着来接,桓宣一跃而下,正正坐在鞍鞯上,乌骓甩开四蹄,风驰电掣一般奔了出去。

夜风冰凉着刮过脸颊,紧绷的神经始终不能放松,怀里的人越来越烫,像一团火,烧得人片刻不能安宁。出了汗,和着她身上潮湿的意味,好像江东的黄梅天。很久之前他曾跟着谢旃去江东探亲,那时的天气就像现在,稍稍一拧,就要出水。

谢旃。发着烫的头脑像是兜头浇下一大盆冰水,桓宣一个激灵。这情形不对,她是病了,还是受了惊吓,怎么能这样烫。重重抽上一鞭:“驾!”

风声在耳边呼啸,刚刚入夜,然而冬天黑的快,很快怀里的人就只剩下一个虚虚的轮廓。不敢看不敢闻,心里一遍遍念着谢旃的名字

,终于看见谢家的门庭,王澍飞跑着迎出来:“找到了?”

“叫大夫,快!”桓宣没有停,乌骓长嘶一声跳过高高的台阶和门槛,冲进内院,桓宣从马背上抽身:“阿金阿随,出来!”

两个女使慌慌张张跑出来,见他冲进卧房,将怀里的傅云晚放在床上:“过来看看娘子是怎么回事!”

明明着急,放下的动作却那么轻,阿金有些惊讶这叱咤沙场的大将军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伸手在傅云晚额头一摸,烫得一跳:“娘子是发烧了吧。”

是发烧了吧。桓宣远远站在床边,有外人在场,才敢仔细看她。那么红的唇,连一向苍白的脸颊也红透了,从前是细细淡淡的幽香,如今被体温一烘,热得厉害,也就浓得厉害。

心尖一荡,桓宣急急出门,后院里有井,绞着辘轳打一桶凉透了的水,浸湿帕子送进去。“给娘子擦擦。”

两个女使拿了帕子细细帮傅云晚擦着手脸,转侧之间裹在身上的袍子散开了,露出内里凌乱的衣裳,心跳一下子快到不能忍受,桓宣别开脸,两指捏起袍角想要给她盖上,指尖一热,傅云晚握住了他。

发着烫的手,那么软那么细,紧紧拉着他,桓宣僵硬的站着,看见她烧得嫣红的唇,她紧紧闭着眼睛:“热。”

热透了,只想把身上的都掀开。唯有手里握着的才有一点凉,让她忍不住地想要贴近,再近一点。然而他突然推开了她。凉气消失了,傅云晚又烧起来,委屈得眼泪不停掉:“热,热。”

桓宣死死摁下心里的躁动。指尖残留着她的热,还有潮湿柔腻,挥之不去的感觉:“拿水。”

阿随端来水,扶起傅云晚。桓宣远远看着,她一口接着一口,都喝完了,再拿一碗,依旧还是。喝的那么急,她嘴巴那样小,让他替她担心,怕她呛着,又怕她一口气喝太多,肚子里难受。

傅云晚依旧睁不开眼。热到了极点,一碗碗水喝下去像浇在石头上,丝毫不能缓解。模糊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个,却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委屈,难受,想要谢旃。他为什么不在呀,从前她生病的时候,他都会照顾她,给她拧温热的毛巾,擦她的手,敷她的额头。檀郎,你在哪里。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再忍忍,大夫马上就来。”

低沉的,那么让人安心的声音,是谢旃吧。神智分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声音的来源那么近,那样凉。是她需要的凉。傅云晚挣扎着握住,把滚烫的脸也贴上去。

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一直冲到天灵盖,让人浑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沸腾起来,桓宣僵硬着,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大夫来了。

几乎是粗鲁着将她推开,急急起身,看见正中案上的灵位,冰冷沉默的几个字:先夫谢君旃之灵位。

谢旃,谢旃。沸腾的血液硬生生压下,桓宣抓过被子给傅云晚盖上,大夫挎着药箱,正好走进门来。

把脉看诊,大夫的神色越来越古怪,桓宣觉得不安:“她怎么样?”

“娘子她……”大夫欲言又止,桓宣屏退下人,大夫这才补上了后半句,“不是病,是中了药了。”

“什么药?”桓宣问着,鼻子里嗅到越来越浓的香气,心里突然就有点明白了。

“阳台雨,”大夫也觉得难堪,低着头不去看,“烈性的媚药,应该是宫里贵人们用的。娘子身子弱,若不能早点解药,恐怕熬不住。”

是元辂。刚才真应该杀了他。桓宣握着拳:“怎么解?”

“没法解,除非,”大夫抬眼,很快又低下去,“与男子欢好。”

有什么隐秘的狂喜冲上来,又被死死摁下去,桓宣望着谢旃的灵位:“这个不行。别的法子呢?”

“没别的法子,这个药太烈,便是欢好,也不是一次两次能解的。”大夫现在也不敢看他了,他脸色那么难看,要杀人一样。

欢好,欢好。那些最狂荡的梦里,他也曾隐约窥见边际。桓宣深吸一口气,再次拒绝:“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大夫不敢再说没有,思忖良久:“也可以开点清心缓解的药试试,但不知道效果如何……”

床边窸窸窣窣,傅云晚掀开了被子,桓宣连忙盖住,指尖突然一热,她含住了他。那一刹那几乎是吼了出来:“还不快去!”

大夫急急忙忙走了,女使们还不曾回来,桓宣咒骂着,用力抽回手。指尖湿漉漉的,染得心里也是,桓宣定定望着谢旃的灵位,猛地转身离开。

身后细细的哭声,她在追他,她挪到了床边,闭着眼睛眼看就要摔下来,桓宣一个箭步回来,伸手扶住。

“别走,”她抱住他,“檀郎,别走。”

那么红的唇,那么软那么润,吻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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