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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巾蘸了温水拧干,伏在榻边一点点擦去谢旃脸上的血迹。手指摸到皮肤,依旧是暖的软的,就好像他并没有死。喉咙里有腥甜的滋味,擦过脸颊,擦过曾十指相扣、握过不知多少次的手,这世上所有值得留恋的东西都没了,只剩下孤零零一个她。
她还留着,做什么。
桓宣也在擦,躺着的人神色安详,就好像只是睡着了,就好像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微笑着唤他弃奴。
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绷断,啪,桓宣重重掷出布巾,打翻了水盆。
下人们吓了一跳,慌张着过来收拾,唯独傅云晚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看都不曾看过一眼。
可是方才,她明明胆小得很,被他看多一眼就怕得直躲。
桓宣觉得古怪,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干净布巾,重又在榻边蹲下。
握住谢旃的手细细擦着,余光瞥见傅云晚擦干净了谢旃的头脸,又替他重新挽了发髻,她始终一言不发,苍白沉默像个幽灵,唯有唇上那点血,红得刺眼。
桓宣停住动作:“傅娘子。”
傅云晚抬头,桓宣看着她,指指自己的嘴唇。
傅云晚不懂,顺着他指的方向,沉默地看着。
“你嘴上,”桓宣顿了下,“有血。”
那血,是谢旃的,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他留给她的印记。喉咙像被掐住一般,傅云晚努力呼吸着,抹了一把。
没擦干净,还有几点残留在唇上,桓宣想要提醒,她已经转过头开始给谢旃换衣服,烛光映着蜿蜒的侧脸,干涩的嘴唇裂出一丝丝纹路。
可他记得清清楚楚,方才隔着帘子窥见他们亲吻时,那唇是软的,润的。
天刚亮时第一拨吊唁的人来了,此后一整天里源源不断一直有人来,都是邺京城中的南人,谢旃一向被他们奉为领袖,如今领袖离世,群龙无首,哀哭的声音也就分外凄凉。
桓宣守在灵前代行家人之职,南人们从前对他并不热络,此时也许是新经丧乱,也许是看在他风尘仆仆数千里赶回来的份上,对他的态度亲热了不少,一个个上前安慰问候。
但很少有人安慰傅云晚,她独自跪在灵床后面,粗糙的斩衰服裹着纤瘦的身体,沉默着将纸钱投进盆中焚烧。
桓宣知道为什么,她和他一样,都是北人的杂种,那些讲究门阀族望的南人不可能看得上她,当初谢旃定亲时邺京的南人们就议论纷纷,都觉得这门亲事配不上谢旃。
也就因此,她嘴唇上沾的那点血,直到天黑都没人提醒。
桓宣叫过荀媪:“跟她说一声,嘴上还有血。”
“你管她!”荀媪哭着,悲伤愤怒,“她从头到尾,一声都不曾哭过!”
桓宣怔了下,恍然想起的确一整天都不曾听见傅云晚哭过,可昨夜谢旃弥留之际,她明明哭得那样伤心。
回头,看见傅云晚沉默的脸,她不停往盆里送着纸钱,飘起来的灰烬落了满头满身,也不见她收拾一下。桓宣本能地警惕:“你带她去后面梳洗一下,留神别让她落单。”
荀媪忍着气带人去了,天黑透了,白灯笼照得到处都白汪汪的一片,桓宣望着傅云晚的背影,拧起了眉。
这情形很不对。乱世人命如草,他见过太多次死别,有时候活着的人受不住,也会跟着去,可她对谢旃,能有如此痴情吗?桓宣说不出,然而他答应过谢旃,要好好照顾她。
抚着冰冷的灵位,佛奴,你既然想要她好好活着,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出事。
“大将军,”刘止找了过来,“郎君之前整理了许多书稿,要小人交给大将军。”
书房在后院,架上摆满了谢旃留下的笔记手札,还有一摞写给江东老家的信,因为无法投寄,满满地装了一匣子。桓宣拿在手里看着,匣子用得久了,泛着润泽的光,可以想见谢旃曾经多少次打开,又多少次合上。
佛奴,你活着时我没能够送你回家,如今你的尸骨,还有你留下的书信,千难万难,我也会送回你家中。
“大将军不好了,”侍卫突然闯进来,“灵堂着火了!”
啪,桓宣撂下匣子,飞跑出去。
整个灵堂已部陷在大火中,浓烟卷着火舌,照亮大半边天空,侍卫们奔跑着扑救,一桶桶水泼上去如石沉大海,丝毫不曾减轻火势。
谢旃,还在里面。桓宣夺过一桶水兜头浇透,正要冲进去,突然听见凄厉的叫声:“檀郎!”
纤瘦的身影跌跌撞撞跑来,冲进烈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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