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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子如今管着家里的这些内务,其实周梨是没有什么?事的,只不过是听?人说这上京到七八月的时?候,会有风沙,大的时?候,城外那些矮小的房屋,要被埋去大半呢!
不过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近年来可没有那样大的风沙,大家对此也是浑不在意了。
周梨这院子是半道买来的,当初修葺的时?候,并不知晓上京这鬼天气,所以根本就没有备细木条。
因此便想?叫苏娘子同自己去承办了这事。
总不可能要临近七八月了,再去做准备吧?
苏娘子很快便来了,听?得周梨的话,便道:“我也正?要同姑娘提及此事,虽近几年的风沙就薄薄的一层,不过半天就没有了。但这东西终究是必须品,便是今年用不着,也坏不掉,总是有备无患的。”
她那里将手底下?各人各事安排好,叫了殷十三娘来赶车,三人便一起出了门去。
其实家里这边穿过巷子,那里就有一家木材坊的,可是早前叫顾少凌给得罪了,所以周梨也不好再去人家那。
就只能叫苏娘子领着,去了更远些的木材坊。
而这边几乎是做这行?生意的,有的挑拣。
还?不过人家听?说她要钉这防风沙的细木条,又?是外州府来的,想?着这几年风沙不大,这样的细木条都不好卖,便想?有心坑她一笔。
只不过周梨沉浮商界也非一朝一夕了,哪里看不出来?最终只说了个合心意的价格,拿了订金,留了话:叫人做仔细些,不然她是不付尾款的。
那掌柜的一看,是个还?不好糊弄的主,本瞧着年纪小又?是姑娘家能敲一笔的。
但仍旧是不死心,只劝着周梨说,“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油布,您既然是个仔细人,不如连这油布也买些回去,到时?候往那窗户上先夹着一层,再定木条,还?能保护窗纱呢!”
周梨一听?,倒不是说能保护窗纱,而是那沙尘来了,细末的尘土总是会随着窗纱飞进去的,省得到时?候角角落落的难打扫。
也就问了价格,也还?算是能接受,磨着掌柜说了半天,终于将价格说平了一些,然后也买了不少。
掌柜做完了这单生意,总算是心满意足了,那些个油布在仓库里放着,卖又?不卖不出去,占位置不说,还?总叫他担心这天干火烛的,叫顽皮孩子点燃了可怎么?说?
如今这烫手山芋打发出去了,再高兴不过。
所以叫手下?工匠学徒给周梨家做那木条的时?候,倒也是用了几分心的。
不过七八日?,木条就都做出来了,一车车往周家元宝街运送去,连带着那油布纸。
这时?候才晓得这原来是状元郎家里,更是不敢高声语,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将东西一一送到仓房里去。
周梨虽看出来这掌柜的一下?这样客气,多半是发现了白亦初住在这里,但也没有去计较,只是瞧着货还?对版,可见?是用了心,没糊弄自己。便高兴地结了账,又?请了他们?这吃些瓜果喝几壶茶水。
末了叫苏娘子拿了一串钱来给掌柜的,“这大热天的,叫你们?这样在太阳底下?来来来回回搬送,我也过意不去,且拿了这几个钱去请伙计们?吃一顿便饭。”
掌柜的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但其实那眼睛是看着钱没有动的。
所以这也就是客气话罢了,周梨便喊人直接塞给他,又?道谢了几声。
掌柜的这才一脸不好意思地领着伙计们?告辞出去。
东西周梨叫他们?搬放在了池水边上的空房子里,那里本就没人住,所以这些东西放在那里,真要是运气不好,走水了也不怕什么?,就地取材,浇灭就是。
这日?挈炆又?被留在宫里用御膳了,白亦初一个人回来,显然不用去那宫里,他心里头高兴,说起挈炆走的时?候丧着一张脸怎样可怜。
想?起自己皇城门口遇着公孙曜,便道:“对了,表哥派去江面暗访的人,把花慧给抓来了,她这怕是比沈大姑娘判得要重一些。”
“活该她,关起来才好,省得出去也是做个祸害。”对于花慧,周梨只想?说咎由自取罢了,她那一身病,不晓得牵连了多少无辜女人。
不过说到底,那些个去嫖的男人也有错,最无辜的是这些男人家中?的女人了。
可世道如此,即便是现在女人出门抛头露面的多了,可实际上女人的地位是没有一点转变的,仍旧是严实地压在男人脚下?。如此各家的女人,男人要睡自己,哪里能拒绝得了?
只能白白受了这脏病。
好在当下?花慧被拿了,也算是结束了她的罪恶半生。
没想?到过了好几日?,公孙曜打发人来说,那花慧要见?自己。
花慧本就是最早病的,又?没吃药,还?在那江上继续做生意,身体只有日?日?坏没有好起来的迹象,如今虽不至于马上死,但也是逐渐病入膏肓。
周梨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想?起花慧这一生,虽她后来错,可也是环境造成的,她没有自己这样的好运气,当时?拖儿带崽的,她自己也是个没主意的小姑娘。
终究还?是同意去瞧她。
这牢房里一片阴暗潮湿,空气里到处都散发着粪便的臭味和发霉味,周梨拿手绢掩着口鼻,穿过一条条狭小的巷道,终于到了花慧所在的牢房前。
如今的她在没了上次所见?的妩媚风情,蓬头垢面的,卷缩在一堆脏兮兮的干草上。
狱卒拿手里的长条穿过牢门间的缝隙,朝她戳了戳,厉声喊着,“起来,周姑娘来瞧你了。”又?嘀咕着说是大人和周姑娘好心等?等?的话。
花慧的生命和她的容貌一般,明明还?在怒放的花期中?,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凋零掉。
她听?到狱卒的话,微微动了两下?,也有可能是狱卒手里的长条戳得她发疼。反正?她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将狱卒的话消化?了,慢慢地从干草里挣扎着爬起来。
随着她这艰难的动作,一阵脚链的叮当响摩擦着草发出阵阵奇怪的声音,周梨才借着那阴暗的灯火,看到她手脚上,皆挂着镣子。
她挣扎了好几次,到底是没能站起身来,最后就趴在地上,慢慢地朝着牢房门口爬来,一双眼睛已经变得浑浊无比了,在那张满是污垢的脸上,很难一眼看到她眼睛所在。
铁镣叮叮当当划过牢房的地面,她也终于挣扎到了这牢房门前,却只是撑着头看周梨,一句话也不说。
周梨见?此,只给了那狱卒几个钱,“大哥去喝碗茶,这里有我家里人跟着,出不了什么?事。”
狱卒也不客气,只接了钱去,“那姑娘仔细些,可千万要防着这女人,她焉儿坏。”
周梨道过谢,见?那狱卒走远了,才慢慢蹲下?身,“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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