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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畅,距离京城仅有一日路程这日,天上飘起雨丝。

春末的雨水带着些冬日的余寒,冷是冷了点儿,但是落在生机勃勃的大地上,景色格外的清新,看得人心情飞扬。

江颂月不想祖母受罪,也怕侍婢们冻伤,本想让人寻一处宽敞农舍暂歇,无奈众人都想早日抵达京城,不惧这点风雨。

江颂月不想败人兴致,就让人继续赶路,等真累了、冷了,再停脚。

摇晃的马车中,江颂月心情很好,掀帘望着外面雾蒙蒙的雨水,自言自语:“也不知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算算时日,她离开京城快一个月了。

这日,江老夫人没与她们小夫妻挤一个车厢,陪着江颂月的只有闻人惊阙。

他道,“一切如常,陛下未能找到确凿证据,府中商铺生意兴隆,八妹与司徒定了亲,流言依旧……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百姓都说你当日休弃我是因为早有察觉,目光深远,是明智之举……”

江颂月回头,双目渐渐眯起。

闻人惊阙眉眼一弯,食指亲昵地在她脸颊上轻刮了一下,道:“全是胡说,知道我做过山匪后,月萝分明更喜爱我了。”

“我想问的是这个吗!”江颂月狠狠横了他一眼,“你怎会对京中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人虽离了京,眼睛可一直盯着那里呢。”

江颂月狐疑,“你哪来的人手?”

他现如今是皇帝眼中的嫌犯,国公府被他连累,也处处受限制,还有人手能用?

闻人惊阙但笑不语。

江颂月审视他片刻,懂了,人家这么多年的夜鸦山三当家不是白做的。

她有点为难,有人手可用当然是好的,可与贼寇有牵扯,始终是个隐患。她能接受这样的闻人惊阙,就怕哪日事态超出控制范围,连累了家中人。

眉宇中的愁绪被闻人惊阙看到,他嘴角一收,道:“夜鸦山并非全是穷凶极恶之徒,许多是被迫上山的,今已从良。不过月萝既然不喜,今后我不与他们来往了便是。”

江颂月不知这么做是好是坏,犹豫时,马车停住。

她掀开帘子,偏头一看,见前方不远,有人策马而立,正好拦住他们的去路。

雨雾模糊,江颂月眯着眼多看了会儿,隐隐觉得拦路人有些眼熟。

这时卫章靠近,道:“县主,姑爷,对面是国公爷派来的人,说国公爷就在前方的亭子里,想邀县主与姑爷过去一叙。”

江颂月皱眉,她与辅国公没有任何可谈的,也不想谈。

不过看对方的架势,不谈,他们怕是不能轻易离开。

“我去便好。”闻人惊阙扬起的嘴角收平,眼神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与江颂月道,“月萝,你与祖母继续往前,我下去与祖父说几句话,很快就追上你们。”

一行人相遇于两个村落之间的狭窄官道,因连绵雨珠,官道两头望不见一个

人影,唯有两侧抽出新枝的树木被雨水敲击出“啪嗒”的落雨声。

山青树绿,四下静谧。

闻人惊阙下了车撵,从侍卫手中接过油纸伞,环顾一周后,眉头微微蹙起。

正潜心琢磨,听见身后响动,回头一看,江颂月跟着出来了。

他将伞移到江颂月头顶,扶她下来,问:“要去与祖母同乘?”

江颂月道:“我是来找你的。”

闻人惊阙知道自家事让人糟心,不想江颂月为此烦扰,劝她与江老夫人一起先走。

江颂月不依,抓着他撑伞的手腕,道:“上次与你生气,将你赶出去独自面对你祖父……”

江颂月是后悔的。

这次,她想两个人一起面对。

有些话不必说尽,听的人已然懂得。

闻人惊阙笑起来,没再说反对的话,而是看了看侧前方被雨雾朦胧了的山林,问:“月萝,你觉得陈瞩是偏信流言,还是更偏信我?”

江颂月掂量了会儿,道:“寻常情况下,该是信你的,但牵扯到夜鸦山,就难说了。”

她觉得闻人惊阙是和夜鸦山匪徒有牵扯,但他是去清算少年时的旧事,不算为虎作伥,不该获罪。

可当年若非太后舍身相护,陈瞩早就死在余望山手里了,哪能有今日高坐龙椅的威严?

他对夜鸦山匪很是谨慎,定是不能轻易打消疑虑的。

闻人惊阙想重新获得信任,有点难。

“无法证实我的罪名,也无法洗脱我的嫌疑。月萝,若你是陈瞩,你要如何处置我?”

江颂月迟疑起来。

她与陈瞩见面的次数不算少,偶尔会有交谈,但对这人并不了解,也无法代入陈瞩的身份去评判闻人惊阙。

她诚实摇头。

“他会试探我。”闻人惊阙道。

江颂月微微怔住。

根据夜鸦山宗卷记载,数年前夜鸦山内部自相残杀,两个首领与大批贼寇死于非命。闻人惊阙是三当家的,他没死,就代表着其余贼寇尚且在世,并且由他差遣。

现今的闻人惊阙失去官职与家族的庇护,此时遇险,会有人手相助吗?

江颂月想通了,心神一凛,抓紧了闻人惊阙的手。

“只是试探,没有万全的准备和充足的证据,他也怕引起世家的恐慌,所以,不必忧心。”闻人惊阙指引着江颂月看向不远处的亭子,“何况还有祖父在。”

烟雨笼罩的四方亭下,辅国公坐在石凳上,不怒自威。

更远处,山林呼啸,阴雨绵绵。

“待会儿怕是会有意外。”闻人惊阙语气依旧轻松,道,“月萝,我知道你想与我一起面对,但没这个必要的,也不必为我忧心,陈瞩不会下死手。”

“去吧,月萝,与祖母先去前面的城镇,不出两个时辰,我必将追赶上去。”

见江颂月眉头紧皱,他又道:“月萝,你留下,祖母必定也要留下

,会让我分心。()”

江颂月权衡了下自己留下的作用,这才狠下心来,道:≈ldquo;你要尽快追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闻人惊阙笑吟吟地点头,牵起江颂月的手往江老夫人的马车走去。

走到一半,江颂月突然挣开他,转过身来,紧紧将他抱住。

这一抱太突然,力气有点大,撞得闻人惊阙手中油纸伞摇晃了一下。

他当江颂月害怕,调笑道:“许多人看着呢,月萝,这会儿不怕羞了吗?”

江颂月没接他的话,过了会儿,道:“那日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想真的动手伤你。”

她的脸埋在闻人惊阙肩上,声音沉闷,听着很是愧疚,“我也不喜欢满身伤疤的男人,你不要再受伤了。”

闻人惊阙愣了下,感受到后肩的抚摸,明白过来,江颂月在说上次他夜闯江府,被她用匕首划伤的事情,也在叮嘱他千万小心。

“没事的。”他抚摸着江颂月的长发,轻声道,“不会再受伤的。”

两人耽搁的这会儿时间,江老夫人察觉出不对劲儿,从前面的车厢中探头回望。

闻人惊阙看见了,道:“再这样,要被祖母看出来了。”

江颂月这才掩藏起情绪,心情复杂地寻江老夫人去了。

为教养几个孙儿,辅国公耗费了极大的心血,每个孙儿,他都了若指掌,所以在听见闻人惊阙曾混入夜鸦山,并且做了三当家的流言之后,有惊讶,但并不怀疑。

他也知道流言是闻人惊阙放出的,同样清楚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逼迫他放手。

辅国公是不肯放手的。

此时见到曾经最看好的孙儿,他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为了这么个女人,不值得。”

闻人惊阙在他对面坐下,面上带着舒朗的笑,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道:“祖父越是觉得不值,孙儿越是想把心掏给她。”

辅国公眼底阴寒,冷冷道:“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祖父大可一试。”

辅国公花白髯须抖了抖。

祖孙间的较量如何凶狠无妨,但只要他敢明确地对江家的人下手,闻人惊阙便有了向他动手的理由。

他教出来的亲孙儿,下手一点不比他轻。

辅国公冷嗤一声,道:“我可以放你自由,但你须还府邸清誉,往后不得插手府中任何事物。江颂月同理,若她再敢对府中事指手画脚,我必不饶她。”

闻人惊阙知晓,这些指的是闻人雨棠和闻人听榆的婚事。

这两人本该按辅国公的意思,一个远嫁,一个入宫。

前者因为江颂月插手,求得圣旨赐婚,后者则是在闻人惊阙的推动下,于两个月前,被司徒少靖在宫宴上求娶,辅国公获知时,为时已晚。

辅国公确定闻人听榆与司徒少靖没有什么接触,所谓亲事,不过是个给她自由的幌子。

司徒少靖没有理由帮一个不相熟的姑娘,其中必是闻人惊阙

()的手笔。

而闻人惊阙与几个兄妹没什么感情,他多管闲事,都是从与江颂月成亲开始的。

闻人惊阙明白他的警告,无奈道:“祖父放心,回去后我会看着颂月,再不让她与不相干的人来往。()”

辅国公冷笑。

祖孙一人没什么可谈的,说完这些,就相当于撇清了关系。

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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