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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兴男道:“你叫了多少人去,都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桓熙脸色微变,“莫非他有所准备,糟了,沂婴现在何处”
司马兴男脸一板,冷声道:“到了这个时候,只念着一个妇人”
“沂婴是我妾室,今日是为了我才冒险,如何能置她安危不顾”
司马兴男脸上怒色几乎就要勃然而出,可旋即她长长吐了口气,道:“如今是你我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妇人,你若为她误正事,我这就叫人将她打杀,了结这个祸害。”
桓熙听了这话,知道母亲绝不会空口虚话,只好将着急的心藏起来,想了想道:“桓启既有准备,难道他想要动手”
司马兴男摇头,对屋外喊了一声,立刻便有侍卫过来,她道:“你们看住世子,今日无论府里府外发生什么事,都别让他出去。”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走,桓熙抬眼一看外面有一队侍卫守着,大吃一惊,大步上前要问个清楚,但被侍卫拦住。他正要喝骂,司马兴男已走出门,回头道:“你自幼我便教你,逢大事需静气,忘个通光就在这儿一步不许离,过了今日自见分晓。”
桓熙闻言,不由一怔,片刻后想到什么,吓出一身冷汗。
司马兴男则去了桓温所居正院,门前仆从要通报,被她用严厉的目光制止。司马兴男站在窗外,瞧见里面李氏端着汤药喂桓温,轻声说着什么,桓温颔首,神色温和。
她瞧了一眼,蓦然叹气,等婢女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妾室李氏站起身行礼,司马兴男道:“大司马身边还是你最贴心懂事。”
桓温摆手,李氏退下。司马兴男屏退婢女,一时屋中只剩夫妻两个。
司马兴男在床前坐下,语气平淡道:“太医都说你命硬,寻常人受这样的伤恐怕早就挨不住了。”
桓温身子坐直了些,拧着眉头看她,夫妻几十年,刚才那一句不知是她是感慨还是惋惜。
司马兴男稍稍放软些道:“伯道是你长子,在你眼皮子下长大,当初开蒙还是你手把手教着认字,如今怎么就处处不入你眼,竟要将他置于如此难堪境地。”
桓温面无表情,“我早已拿定的主意,绝无更改,如今来说这些,你待要如何”
司马兴男看着他,神色复杂,忽然笑了一声道:“伯道虽庸碌了些,但心存仁孝,但那个野种,认祖归宗才多久,又是阴狠霸道的性子,他若掌了家,伯道仲道还能有活路”
桓温并未搭这话。
“你啊你,好狠的心,当年桓家什么落魄样子,若不是宗室扶持,能有今日的繁盛,你是半点不念旧恩,伯道并非不能保住家业,你执意选那野种,是早就不满足四阀之首了。”
桓温直眉瞪眼,“慎言。”
司马兴男大笑,“狼子野心,真当别个都是瞎的,看不出来”
桓温忽然说了一句,“司马氏如何得的天下,不过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罢了。”
司马兴男笑声戛然而止,怒道:“呸,休想。”
桓温面色冷淡,瞧着她的目光竟有几分怜悯,“若你此时收手,还有挽回余地。”
司马兴男微惊,随即又反应过来,“晚了,实话告诉你,建康来使早已到荆州了,这几日来府中的消息被我拦下,可惜你英明一世,临到老了,躺在床上无人通报,和聋子瞎子有什么区别。”
说着她站起身,“伯道承继桓家,有宗室扶持,未必就不如你。”
司马兴男原以为挑明之后桓温必会慌张,哪知他脸色只略微有些发青,依旧是波澜不兴。她心顿时揪成一团,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城外也给那野种设了套,你就不担心”
桓温道:“敬道若摆平不了这些事,也不配接手家业,难道与别的门阀士族相争,有人能让着他不成,世道艰险,适者生存,可惜你管得这么多,难道还能管伯道一辈子”
司马兴男沉默片刻,道:“论心狠,我还真不及你。”
她走到屋外,嗓子发干,原本打算来气一气桓温,却没想说了一回话,倒是让她心头不安起来。司马兴男立刻叫人去将建康来使请来。片刻过后,来的是那日的两人中的侍卫,她问缘由。侍卫道:“桓启并非那么容易对付,使臣大人当然要亲自布置,长公主就耐心等着消息吧。”
司马兴男道:“你们让我开城门放人进来,那些人手去了哪里”
侍卫笑了一下,却未言明,只道:“陛下要寻个故人,于大局无碍。”
桓启带着侍卫来到城外,直奔二十余里外的驿舍,路上他问随从经过,随从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经过,原来不过是为了抢路,建康来使行事霸道堵着路不让罗家车马过去,这才吵起来。桓启听着,先前就觉得不对,此刻感觉越发强烈。
“原来是在此处等着我。”桓启勒见到前方路变窄,山道间有个谷口,立刻勒停了马,叫侍卫去前面看看。
侍卫刚入谷口,立即后退,大喊“有埋伏。”
箭矢从后面飞出,那侍卫跟着桓启几番征战,极为老道,往前一扑就地滚动,避开了飞箭,对桓启道:“刚才看了一眼,里面藏着有四、五百人。”
桓启带着不到两百的亲兵,闻言皱了下眉头。
随从吓破了担,此时已明白这是个圈套,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不知……我家郎君还在驿舍中……”
桓启道:“到后面去,等收拾了这些人,再去找你家郎君。”
他一声令下,亲兵已排列成阵,何翰之领了一队人,在军阵前,朝着谷口放了几箭。辨别出方位,这群人藏在暗处不肯出来。桓启叫几人点了火把弄出烟来,作势要放火。谷口那头的人果然上当,再也等不及,带着人冲了出来。
桓启带兵冲上去,两厢一碰上,对方虽然人数多,却一击即溃,很快就败下阵来,剩下几十人见状不好,转身就逃。桓启命人擒住领头之人,那人吓得面如土色,却要紧牙关不肯说话。
桓启一挥手,侍卫用刀鞘直接拍过去,打得那人张口突出四颗牙和鲜血,他吓得肝胆欲碎,连忙求饶道:“别动手,是高平郗氏指使,就在面前驿舍中。”
他说完埋下头去,疼痛难忍,又无地自容。
郗氏与王氏有姻亲,来往密切。桓启叫人把他绑上,直奔驿舍。
罗弘正坐在驿舍内堂,面露愠色,直到听到外面动静,桓启带着人来了,他倏地站起来,“敬道,你可算来了,这群人恁的不讲理。你快来说说。”
桓启脸上噙着一丝冷笑,看向建康来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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