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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被谢云初养刁了,有些惦记谢云初。
遣了几波人去春景堂,都被打发回来了,只能把主意打到儿子头上。
谢云初过往形象太好,王书淮不认为妻子是故意的,沉吟片刻便道,
“她在用心调理身子,好延绵子嗣。”
一句话将姜氏的眼泪给堵了回去。
子嗣为大。
姜氏虽然作,在大儿子面前却不敢拿乔,生生将后面的话憋住。
不一会,窦可灵进来说是晚膳摆好了,请公婆去用膳,王书淮正好也在,二老爷便干脆叫他一道吃。
一家子都坐在宁和堂的明间,分了两桌,二太太姜氏与二老爷带着王书淮三兄弟一桌,窦可灵和许时薇带着孩子们一桌。
以往谢云初当家时,哪位主子没来,会着人去送一份菜去,今日她不在,没人想到她。
三爷王书旷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姜氏也没心情吃饭,见儿子不吃,便开口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王书旷瞥了一眼原先谢云初的位置,不好意思说自己惦记着鱼,随口应付道,“儿子午时喝了些酒,伤了脾胃,这会儿不饿。”
话未说完,二老爷一眼蹬过去,“叫你好吃懒做,比不上你兄长,总不能被弟弟比下去吧。”
四爷王书同读书很刻苦。
哪知王书同闻言也暗暗苦笑,他的刻苦都是装出来的,他压根不是读书的料,只是他性子内敛,平日比王书淮的话还少,闷头吃饭不吭声。
王书旷闹了个没趣,埋头扒饭。
王书淮嫌弃他们聒噪,有些后悔留下用膳。
膳毕,王书淮陪着父亲喝茶,二老爷今日不见谢云初,尝不到儿媳妇做的水晶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厨子做的水晶脍没你媳妇做得好。”
王书淮有些无语,“是吗?”
二老爷说得带劲,倾身分析给他听,“你媳妇手巧,那水晶脍做得嫩滑嫩滑的,甚有嚼劲,配火辣辣的西风烈正好。”
王书淮心里装着太多事,无暇在意吃食,不过被父亲提醒,觉着好像着实不如以前。
只是,一点吃的,至于这般记挂在心么?
府上厨子那么多,总有人比谢云初出色,于是便道,
“父亲若不喜府上的厨子,儿子帮您再寻几个来。”
没有当家少奶奶日日耗在厨房的道理。
二老爷看着面色平淡的儿子,笑笑不接话。
不一会,王书淮出了宁和堂,三爷王书旷追了出来,忐忑问,
“哥,嫂嫂病得很严重吗?”
王书淮站在抄手游廊看着他,面颊被灯芒映得明净如玉,眼底却微有些冷意,他不认为小叔子该过问嫂嫂的事,“何事?”他语气冷淡。
三爷王书旷也知道自己有些逾矩,却实在是忍不住了,苦着脸道,“我最爱吃嫂嫂做的糖醋鲤鱼,这不,馋嘴了嘛。”
这么一点事值得他眼巴巴追出来,王书淮冷意更甚,
“你的意思是我去吩咐她给你做?”
他们把谢云初当什么了?
这会儿忽然觉得,谢云初是不是把这些人惯坏了。
三爷王书旷吓得浑身冒汗,懊恼自己失言,连连摆手,“哪能呢,我就是关心嫂嫂,希望她快些好嘛。”
王书淮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离开了。
路过春景堂,原本没打算进去,想起刚刚的事心中恼意未减,于是穿过月洞门,就看到林嬷嬷抱着一个锦盒准备进屋子,他驻足在屋檐下,林嬷嬷一眼看出王书淮有话说,立即将锦盒交给小丫鬟,小跑过来行礼。
“给二爷请安。”
王书淮看了一眼正院的方向,灯芒从纱窗透出来,美人临窗似在作画,他问道,“夫人身子如何了?”
林嬷嬷谨慎地打量了一眼男主人神色,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
这是想留宿,还是刻意关心一句?
说好,怕是得回上房侍奉公婆,说不好,恐耽误子嗣。
林嬷嬷回得模棱两可,“面上瞧着倒是大好,不过内里如何不知,二爷,要不进去喝盏茶?”这意思是让他亲自问谢云初。
王书淮还有公务,以往只要他在府中,谢云初会亲自熬些参汤过来探望,顺道关心他的朝务,他也会捡着些简单的告诉她,叫她宽心。
夫妻总是有商有量。
王书淮言简意赅,“叫夫人继续修养,不必急着去上房。”
吩咐完,径直回了书房。
林嬷嬷嘴巴长得鸭蛋大,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喜滋滋进去告诉谢云初。
谢云初正在画画,神情没有半点波澜。
林嬷嬷看着八方不动的主子,有些急,“姑娘,姑爷这是在给您撑腰呢,来而不往非礼也,您要不要去书房瞧瞧?”
谢云初狼毫一顿,回想上一世的今日。
上一世三月十五,王书淮奉母命留宿春景堂,却无搬回来的意思,十来日过去,谢云初等到今日去试探,想叫他搬回来住。
当时的王书淮正忙着与长公主打擂台,谋户部的缺,实在无心房事,便开口与她商议,
“夫人,近来朝务繁忙,想在六部站稳脚跟并不容易,必得花比别人更多的心思,不如我每月初一十五回后院,你看如何?”
“如此一来,我也不必搅得你睡不安稳。”他语气温和。
谢云初是识大体的女子,深刻明白长公主给了王书淮多大的压力,二房的前程,她和孩子的荣辱均系于他一人之身,她心里只更加疼惜丈夫,压根不会觉得这样委屈,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想着等丈夫事业起色,必定好转,哪知道王书淮就没有停歇的时候,他像一匹锋锐的野马,一路在朝堂驰骋,起先每月能来她房里两次,往后只剩十五,再往后能见他一面都难了。
那个时候独守空房,日子难熬,如今看开了。
一个不用她伺候还能给她带来尊荣的丈夫,简直是完美。
谢云初冲林嬷嬷笑笑,“嬷嬷,二爷近来在谋六部的缺,想必无暇顾及我。”
林嬷嬷也晓得长公主与二房之间的官司,叹息着摇头。
虽说如此,谢云初还是吩咐秋绥煮了一碗参汤送去书房。
待王书淮忙了半宿,从繁重的文书中抬起头来时,目光定在那碗参汤上,如果他没记错,自那晚他被拒绝,谢云初再也没来过书房,听嬷嬷的口气,也不至于病得出不了门。
他伸手将瓷碗拾起,慢慢将参汤饮尽。
一碗毕,幽深而冷淡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带着些残渣的碗底。
原先只是有所察觉并未深想,但今日他确信,这不是谢云初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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