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风月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倒也是，不过这样算是得罪了戚公子了吧……”</p>

她曾听杜长卿提起过这个城南的茶点铺，东西贵不说，还很难排队，有一次阿城生辰，杜长卿想买盒如意糕，天不亮就去排队，结果排到他时正好卖光，气得杜长卿在医馆里破口大骂了半日。</p>

夏藐结束后，她就直接回了西街。</p>

“臣与陆医官并无私情，出言也不过是因戚玉台欺人太甚，请太后明察。”</p>

她神色平淡，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眸在灯火下漆黑深沉，若深泉潭水，隐隐有暗流涌动。</p>

“难怪小裴大人发火……”</p>

李太后叹息一声：“其实，不与戚家结亲，也并非全无坏处。”</p>

“当时裴大人便挡在陆医官身前，对戚公子怒目而视：‘你若敢伤她一毫，我必要你永世后悔！’，旋即当着众人面，抱着陆医官扬长而去了。”</p>

先皇在世时，先太子生母早逝，后立继后李氏。</p>

……</p>

“什么风把您也给吹来了？”</p>

偏偏裴云暎如今二十出头，连门亲事都还没定。不仅没定，甚至一点风声都没有。</p>

她回到西街养生已经五六日了，这期间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医官院那头没有任何消息，看上去，倒像是黄茅岗搏杀恶犬一事已被悄无声息地按下。</p>

“我以为殿帅过来是告诉我别的消息的。”</p>

“肽！”又有一小丫头摇头，“裴大人本就不是势利之人。从前我在浣花庭扫洒，不小心摔坏了贵人的碗碟，当时他还替我说话，免了我被贵人责罚，对咱们都如此，可见瞧人是不看身份的。”</p>

杜长卿一面虚伪地道歉，一面伸手来拎裴云暎手里的名贵药材：“没关系，裴大人的心意小的一定带到……哎呀，这么多药材，花了不少银子吧？探病就探病，送礼多见外。”</p>

“怎么偏偏是她呢？听说只是个平人医官，又无家世背景，纵然生得好看，可盛京生得好看的贵女也很多嘛！”</p>

华钗金裙的妇人坐在长廊靠里的小亭里，捻动手中一串油亮佛珠，含笑看着座首下方人。</p>

他深深看一眼陆曈，语气微凉：“你倒是对他评价很高。”</p>

裴云暎看着她，眼中浮起一丝笑意。</p>

“来看你。”</p>

“她生得什么样？”</p>

确实拔萃。</p>

浣花庭的小宫女们聚在一处，绘声绘色讲起那一日围猎场上发生的事，仿佛自己亲眼目睹——</p>

她声音一顿，淡淡道：“哀家想问问你，是个什么意思？”</p>

她没想到裴云暎会从这头入手。</p>

“我要回医官院。”陆曈打断他的话。</p>

不敢高攀。</p>

不过，纪珣送来了神仙玉肌膏。听说那药去疤痕去得很快，苗良方也大为赞叹：“人不识货钱识货，宫里贵人用的膏药就是好。”</p>

太后摇了摇头。</p>

裴云暎一顿。</p>

丰姿俊秀，英气勃勃，锋芒藏于和煦外表之下，却如腰间银刀明锐犀利。</p>

他刚说完，就见陆曈从小厨房里走出来，白围裙上全是血，她脸上也溅了一点，一手提刀一手提着半块野鹿，面无表情似真正屠夫。</p>

李太后并非梁明帝生母。</p>

裴云暎懒洋洋点头：“哦。”</p>

小宫女们听得满颊绯红，犹如传闻中被救下的人是自己一般，长吁短叹，捶胸顿足。</p>

“探望病人，总不能空手上门吧。”</p>

陆曈看他把鹿放在大盆里，捞起水缸里水瓢熟练冲走血水，就道：“段小宴送来的野物厨房堆不下，没法做药了。”</p>

食篮精致，幽幽翠翠的，像是青竹编制。陆曈看向裴云暎：“这是什么？”</p>

“什么得罪？放狗咬人还有理了？我可听说陆医官被咬得可惨，满脸是血，差点就救不回来了！”</p>

陆曈面带指责。</p>

裴云暎道：“不敢欺瞒太后娘娘，臣替陆医官说话，是因陆医官与臣有旧恩。家姐生产当日，是陆医官查出腹中毒物，救了家姐与宝珠两条性命。”</p>

见陆曈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裴云暎莫名：“怎么不说话？”</p>

转身一掀毡帘去外面了。</p>

妇人含笑不语。</p>

裴云暎定定看着她：“你做了什么？”</p>

他道：“戚家举荐之人。”</p>

“哀家倒宁愿他是故意的。”</p>

他说得平静，倒让对方顿了一顿，须臾，李太后抬眼，仔细地打量眼前青年。</p>

太后点了点头：“知道就好，去吧，皇上还在等着你。”</p>

屋里寂静，外头银筝扫完院子，抱着水盆在院子里泼洒清水，水泼到青石板上，发出轻轻“哗啦啦”声。</p>

夏日天黑得晚，到酉时才渐渐黑了下去。陆曈在屋里点上灯，刚坐下，就见一只草编食篮落在桌前。</p>

见裴云暎站着没动，又道了一声：“进来。”</p>

裴云暎眉眼一动：“君子？”</p>

女官沉吟：“裴大人并非冲动之人，或许是故意的。”</p>

“你做了什么？”她问。</p>

“有污太后娘娘尊耳，是臣之过，请娘娘责罚。”</p>

少东家一手叉腰，满脸写着晦气，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面前年轻人。</p>

也难怪眼高于顶的戚家一眼瞧上，愿意安排给自家千娇万宠的掌中珠。</p>

宫中闲谈流言总是传得很快，平常的事添油加醋起来，曲折也胜于仙楼风月戏码的精心编排。</p>

以戚家手段，此举完全不合常理。纵然现在戚玉台不会在明面上要她的命，但添点麻烦总是轻而易举，更何况还有一个本就心怀鬼胎的崔岷藏在暗处。</p>

这位昭宁公世子年纪轻轻，常在御前行走，人又生得风度翩翩，纵然没有裴家家世，单就他本人而言，这般官职人才，也是盛京许多官门心中最满意的姻亲。</p>

又话锋一转：“不过药材也挺好，就上次那位段公子过来，送了好多野物，血淋淋的，都不好堆在院子里，我和阿城也不敢料理，银筝和陆大夫又是两个弱女子……咱们这是医馆又不是屠宰场，真是不知如何是好！”</p>

女官不敢说话，一只蜻蜓从莲叶间掠过，带起微微涟漪。</p>

陆曈气急，他这模样分明就是不信。</p>

“在的，刚才歇下。她伤得重，连床都下不了，说几句话就要喘气。真是对不住。”</p>

他怔了一下，眉心微蹙：“上次见你时，还在被他教训。”</p>

思及此，陆曈就道：“多谢殿帅送的玉肌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五六日就能回医官院。”</p>

裴云暎低头谢恩，这才行礼告辞。</p>

那么多猎物尸体堆在厨房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戴记肉铺。夏日里天热，肉也不能久放，杜长卿又小气，觉得毕竟是猎场野物金贵不肯送给别人。</p>

陆曈怔了一下。</p>

陆曈倏然一愣。</p>

“戚家小姐娴静温雅、谨守礼仪，臣顽劣鲁莽，实非良配，不敢高攀。”</p>

猎猎夏风吹过，满池荷香扑鼻，安静许久，太后才慢慢地开口：“前些日子，皇上问起你婚事。”</p>

陆曈望着他那张若无其事的笑脸，心中有些复杂。</p>

李氏膝下只出一公主，性情温和无争，与其他皇子也算相处和睦。</p>

“本来呢，你二人也算门当户对、金童玉女的一对。”</p>

“就算他是君子。”裴云暎倒没在这个话头上纠缠，转而说起别的，“不过你刚才说，五六日后就回医官院，不用再多休息几日？”</p>

院里没人，正是傍晚，昏黄日暮，麻绳上晾着排衣裳手绢，花花绿绿拧至半干，流下水滴在地上积成小小一洼。有风过时，吹得人脸似也沾出一层润湿。</p>

这回轮到陆曈脸色变了。</p>

裴云暎顺着她目光看去，随即视线微凝。</p>

“况且，他此番冲动，倒更合陛下心意。”</p>

慈宁宫外圆池里，莲花朵朵，花叶稠叠。</p>

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比如？”</p>

陆曈：“纪医官。”</p>

陆曈垂眸。</p>

“做我该做之事。”</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