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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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与我说朝中无事，这就是朝中无事！是不是等南吴悬刀于朕的榻前，你们还会告诉我朝中无事？！”</p>

赵启恩继位七年以来，行事和缓，待臣下柔善，罕有如此震怒。</p>

满朝文武一时不敢吭声。</p>

“姜尚书，何郸乃是你的门生，你能否告诉朕，他怎么就能把手伸那么长，还让南吴的探子给钻了空子？！”</p>

姜清玄脱冠请罪，最终被罚俸一年。</p>

既然有罚，也要有赏，赵启恩想给卫行歌提一级为游骑将军，却被一人拦下了。</p>

那人就是卫蔷。</p>

她穿着一身黑袍，站在武将之首，原本是面无表情，仿佛诸事与她无关，到此时她却站了出来：</p>

“启禀圣人，卫行歌本无将此事告知圣人之意，乃是圣人心怀仁德，关切臣属，方有此次灭敌于先觉，再说卫行歌毫无防备，竟与南吴探子同席饮酒，就算真有些许功绩，也是功过相抵。”</p>

赵启恩看向她，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次的笑。</p>

“罢了，朕听国公的。”</p>

此时，不过是镇国定远公归朝的第三天，在皇后被削权之后，姜家凭借门生故旧在兵部中延伸的势力折损大半。</p>

从明堂出来走出紫微城要走过长长的御道，姜清玄缓步徐行，从前，他身后总是簇拥着无数的门生，颇有一人掌半朝之势，今日，他走在前面，无人敢与他攀谈，一众寒门出身的朝臣走在他身后，犹如一群被掐断了脖子的鹅。</p>

明明是要给定国公下了面子的一场戏，谁又能想到不过一日夜之间，元气大伤的就是他们？</p>

慢慢走出明德门，姜清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p>

下了一日两夜的雨，今日早朝路上就停了。</p>

“有些人，携势而来，势不可挡，天亦助之。”</p>

“姜尚书。”</p>

天光被一道阴影遮挡，姜清玄看过去，只见一人坐在白色高马上。</p>

那人眉目如画，气势如虹，手中有长刀，又仿佛心中亦有长刀。</p>

姜清玄颔首：“定远公。”</p>

“姜尚书，有一事，我本来都要忘了，今日却又想了起来，特意来与你讨教一番。”</p>

“何事？”</p>

“你教着我妹妹以踩踏亲姊骨血为荣，一步一步向上爬，可想过有一日，自己也成了别人垫脚的血肉？”</p>

“定远公，老朽不知你在说什么。”</p>

“不知？”</p>

卫蔷冷笑了一声，缓声道：</p>

“阿薇她是怎么从七皇子侧妃到今日的，不过是先告发自己大姊女扮男装欺君罔上，再告发自己二姊与戾太子有染乃造反同谋，可惜，我从一开始便对先帝禀明了身份，阿茵也死得早，侥幸逃过了被当作逆党诛杀……唯独你们赚了大义灭亲之名，罢了，你们姜氏祖孙二人亲厚无间，又与我卫家何干？容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大兄之子卫瑾瑜乃是先帝定下的定远公世子，尔等若是再敢对我定远公府伸手，我必拔刀砍之！”</p>

姜清玄气极反笑：“哈，定远公，定远公……你真以为，天意永在你侧？”</p>

马上之人，如日中天。</p>

马下之人，犹是壮心不已。</p>

马上马下四目相对，吓得其他人绕门而走。</p>

“卫国公、姜尚书……此地、此地乃宫门……”守门将领声色惶然。</p>

一勒缰绳，卫蔷驭马转身便走，清风一起，吹得她宽袍如舞。</p>

姜清玄看着她消失在御河桥上，也转身进了马车。</p>

马车徐行，他坐在其中，闭目养神。</p>

车内很安静，只有轮声辘辘响动。</p>

片刻后，老人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粒白色的棋子。</p>

“阿雪，东都并非善地，堂上亦非明君，阿蔷若真同她那蠢爹一般有那一腔忠血……怕也是会被推进世家寒门的漩涡之中，为皇权所毁。</p>

“阿雪，阿爹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们两姐妹都活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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