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第406章 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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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里，俩人相对而坐，一个姿态随意，一个神情落寞。</p>

许怀义也不催他开口，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对屋里沉默的气氛，也不觉尴尬。</p>

韩钧垂着头，半响后，抬起眼，环顾了一眼四周，带着几分不甘和无奈道，“你赢了。”</p>

闻言，许怀义无声的扬起嘴角，“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咱俩又没打仗，何来输赢？”</p>

韩钧定定的看着他，确定他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才道，“虽不是打仗，却也是你我之间的较量，我以为我是锦儿的舅舅，我和锦儿有五年的甥舅之情，又有血缘牵绊，他的心总会偏向我多些，谁想……你养了他还不到一年，便收服了他的心，我这还不叫输吗？”</p>

他输的简直彻底。</p>

许怀义摇摇头，“你若是这么想就错了，错的离谱，感情是不能哪来比较的，小鱼在意我们，难道就舍得你了？他若是不把那五年的甥舅之情放心上，也就不会红着眼去找我，那孩子，骨子里骄傲倔强着呢，当初被卖、迫不得已要一个人逃难时，见了我都没掉一滴泪，刚才却哭了，可见，他觉得辜负了你，心里有多难受、多愧疚，这还不是在意你？”</p>

“可她还是选择了留下……”</p>

“那是因为，目前留在我们身边才是最明智的，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p>

“你确定？”</p>

“当然，我以前教过他，如果遇上难以抉择的事情，那就摒除感情上的影响，选最正确的。”</p>

闻言，韩钧心里的失落总算治愈了不少，毕竟，他也明白，如今的情况，锦儿留在顾家，暂时隐姓埋名，是最妥帖的安排，比回大皇子府好和跟着他四处躲藏好无数倍。</p>

首先顾家人口简单，没有勾心斗角，家境也殷实，吃穿不愁，再次，这儿还有江墉这样的大儒，就算锦儿曾是皇长孙时，都请不到这位前国子监祭酒当先生，如今，江先生却收了他当关门弟子，看的谁的面子，不言而喻，最后，顾家两口子，都是聪明有能耐的人。</p>

有这样一对养父母亲自教导，锦儿将来肯定差不了。</p>

最重要的，俩人对锦儿是真心实意的好，他在暗中观察过好几日，他们对锦儿，视如己出，还费心的为他铺路，比亲生父母做的都要多，他输的，一点不冤。</p>

想明白了，也就释怀了，韩钧起身，冲着许怀义抱拳，郑重行了一礼，“以后，锦儿就托付给你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到我韩钧的地方，只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许怀义抱拳回了一礼，才道，“这话说的多外道，小鱼是我儿子，我养着他，不是天经地义？”</p>

闻言，韩钧扬了下嘴角，“是，你说的对，你是他养父，教导他本就是分内之事，是我想错了。”</p>

这是认下了许怀义这个义父的身份。</p>

许怀义哼笑了声，看着他道，“你也跑不了，娘亲舅大，教导他，你就没责任了？别想偷懒，把所有的事儿都甩给我干，我可不当冤大头。”</p>

听了这话，韩钧明显怔了下，“你这是何意？”</p>

许怀义翻了个白眼，“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以后，你也得管着他，我可还指着你这个亲舅舅出大力呢，想当甩手掌柜，没门！”</p>

韩钧眼神变了变，“我以为……”</p>

他以为许怀义跟他抢锦儿，是想把锦儿捏在他一个人的手里。</p>

许怀义嗤了声，“你以为？呵，亏你还是大侠呢，心眼咋那么小？我还能独占小鱼不成？不管是你，还是他亲爹，你们谁都有责任照看他、帮衬他，我会傻到拒绝你们的疼爱之心？我恨不得都多益善好不？”</p>

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不是试探，韩钧恳切的道谢，“我不如你……”</p>

不说别的，只论胸襟气度，他就不如许怀义，怕是眼界手段，也都输一筹，可能只有武功上有点优势了。</p>

这般想着，他继续道，“锦儿如今跟着你学武是不是？你每日还要上学，其余时间也有许多事儿要忙，不然，以后我来教他？”</p>

原本他也是这么打算的，接锦儿回济阳府后，父亲教锦儿读书，他教锦儿习武。</p>

说完，他有些忐忑。</p>

谁想，许怀义毫不犹豫的道，“行啊，你来教小鱼，我求之不得。”</p>

“你……”</p>

“啧啧，又要小心眼作祟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会吃味？哼，我气量有那么窄吗？你武功比我好，你教小鱼，小鱼成为高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我除非傻了才会拦着自家孩子变得更优秀。”</p>

他说的坦坦荡荡，眼神里，还有那几分鄙夷。</p>

韩钧被鄙夷了也不生气，相反，心情更释然轻快了，“是我狭隘了，以后不会了。”</p>

说实话，他真不是狭隘的人，相反，江湖上的朋友谁不夸他豁达大度？</p>

可偏偏，就在许怀义这儿翻车了，他也纳闷，怎么就成这样了呢？</p>

许怀义摆摆手，“算啦，咱们都是为了小鱼好，我还能跟你生气不成？那啥，你打算用什么身份教小鱼？”</p>

韩钧反问，“你的意思呢？”</p>

许怀义摸着下巴，沉吟道，“最好是能正大光明出现在小鱼身边，或者干脆换个身份住在这儿，这样，你日后既方便照看小鱼，还能教他功夫，一举两得。”</p>

韩钧下意识的想问“你愿意？就不怕我跟锦儿天天相处，锦儿的心会倾向我？”，话到嘴边，变成一句“合适吗？”</p>

他不想再被质疑小心眼了。</p>

许怀义随意的道，“哪儿不合适了？我家还能缺你一口饭吃？”</p>

韩钧见状，再不迟疑，“我看你家里买了不少人当护院，你也把一个叫韩自仪的人给买下吧。”</p>

“韩自仪？”</p>

“嗯，是我过去给自己准备的另一重身份，经得起任何人去查。”</p>

许怀义好奇的问，“哪儿人？”</p>

韩钧意有所指的道，“青州，桐县。”</p>

许怀义恍然“喔”了声，这地方找的好，青州闹了旱灾，很多人四下逃荒，韩钧出现一点不奇怪，再者，冲着俩人是老乡的身份，他买下韩钧，以后对他亲近一点，也非常合情合理。</p>

“事不宜迟，那明天我就找人过一下明路？”</p>

“可以……”</p>

商定此事，许怀义忽然正了脸色，很是认真的道，“有件事，得跟你说清楚，一旦你进了顾家，留在小鱼身边，那你日后行事就不能再随心所欲了，你若做不到这点，刚才咱们说的那些全都作废。”</p>

韩钧问，“为什么？”</p>

许怀义道，“风险太高，我怕你会给小鱼，还有我们顾家，带来危险，你就算是武林盟主、天下第一高手，我也不敢赌。”</p>

“我会小心行事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