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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贼进山的那一晚,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好像那场屠杀并不可怕,只是一场迎接新生的洗礼而已。</p>
悟尘长老的能耐你知道的,即便在你这位通感境大高手面前不堪一击,然而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他就是一座只可仰望的高山。</p>
山贼毕竟是乌合之众,只要悟尘长老出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然而他没动,任由山贼把他砍成十八段,别的人也只是跑,或者站着,被山贼结束了性命。</p>
法因住持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前面屋子的和尚都被杀完了,那些山贼杀到这里的时候嫌臭,连门都没进去。”</p>
想到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桑久还是头皮发麻。</p>
叫他感到庆幸的不是自己活了下来,而是自己的女儿并不在千佛寺之中,不然不知道那晚要遭遇怎样的惨事。</p>
那些男人在他的面前被杀死,用长矛,钢刀一个接一个的戳穿,砍死。</p>
女人们则赤着身子,好像一个个白面口袋一样被搬来搬去,被那些混身血污的山贼蹂躏,糟蹋,最后他们提起裤子,还不忘补上一刀。</p>
人间地狱,莫过于此!</p>
“那些白猿呢?”尹秀突然问道。</p>
“你们遇上白猿了?”</p>
桑久眉头紧皱。</p>
白猿平日里是不与人类发生接触的,因此这里从未发生过有人在山上被白猿袭击的事情。</p>
可那是因为上山的人不多,如果人很多的话,一定会吸引白猿的注意力,更何况是一群杀气腾腾,大吵大闹的山贼?</p>
他也有想过,如果那些上山的山贼遇到了白猿,恐怕全都无法活着到达千佛寺,随便一只便能叫他们付出惨痛代价了。</p>
然而那天晚上,山贼们在菩提山上畅通无阻,将这里的人杀光之后,近乎是以一种悠闲的姿态下了山。</p>
桑久曾伫立于峰顶的石头之上,望着那些山贼大摇大摆离开,直到他们手里的火光被群山遮掩。</p>
为什么白猿不在那里?</p>
又为什么尹秀他们只有寥寥几人,便吸引到了白猿的注意力?</p>
答案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虫王出现了。</p>
“虫王?那又是什么东西?”</p>
尹秀问他的同时将一张符纸拈在手上,那是用来和马小玉沟通的符纸。</p>
然而很快,他又将符纸收回,眼下整个千佛寺恐怕都很危险,这时候叫她分神实在无益。</p>
尹秀换上雷火符。</p>
“你应该听说过蛊王吧?每位降头师毕生的梦想之物。</p>
将蛇,蛤蟆,壁虎,蝎子,蜈蚣,蜘蛛,各种各样的毒物,每样成百上千只丢进一个地方,叫它们互相争斗,残杀。</p>
到最后,只会剩下一只,那只就是蛊王,虫子里最毒,最狠的一只。</p>
只要那蛊虫一出现,凡的毒虫就会被它震慑住,一动不敢动地由它差遣,命令。</p>
我想,我所说的虫王,便也有这样的神通,叫所有的虫子听它的命令。</p>
因此它既能操控这千佛寺里的人,也能操控那些白猿,不管是虫卵,还是虫子。”</p>
“这说得通的。”</p>
尹秀点头,“虫群是很简单的,只需要一个大脑便足够了,别的虫子负责吃和死,那大脑则负责指挥它们吃和死,这是最高效的了。</p>
问题是,为什么是今晚?而不是别的时候?”</p>
“机缘这东西,很难讲清楚的啊。”</p>
桑久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好好的,我们只等着法因住持活过了中秋法会便好,这时候却会跑上来一群山贼,将整个千佛寺屠戮殆尽。</p>
这寺里的都是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呢?”</p>
“他们不是已经去见佛祖了吗?”</p>
尹秀冷笑,“当和尚最后都是要去见佛祖的,只是早去和晚去的区别而已。而且谁跟你说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p>
不理会桑久的失落,尹秀一把拽住他衣服的后领,问道:“那虫王,在哪里?”</p>
“也许就在这寺中。”</p>
桑久神情凝重,“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感知到一切,并且同时指挥那么多虫子。”</p>
“指挥是吗?”</p>
尹秀听到外头传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心知桑久的猜测不虚。</p>
这千佛寺如今已被虫子占满,那虫巢的大脑,自然也应该是在这里才最安全。</p>
“我问你,是人重要还是地方重要?”尹秀突然问道。</p>
“什么?”桑久没反应过来。</p>
“我是说是寺里的和尚重要,还是那座寺庙重要。”</p>
“当然是和尚了,没有和尚的话,再宏伟的寺庙也只是个空壳。”</p>
“很好。”</p>
尹秀笑了,“你这样起码是没落入虚妄之中啊,要是执迷于表象,那你跟被虫子入了脑又有什么差别?”</p>
桑久疑惑尹秀这时候还要跟他讨论佛法做什么?明明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和尚,而这里的和尚都已死光了,两个门外汉有什么好讨论的?</p>
就好像两个处男讨论骑术一样,能讲出什么来?</p>
可是在看到尹秀的另一只手上燃起熊熊烈火的时候,桑久愣住。</p>
“你该不会是……”</p>
“是的。”</p>
尹秀咧嘴,脸孔在火光之下显得更加冷酷,深邃。</p>
“我刚才想过了,那虫王也不知道藏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子,就算是它躲在屋子里,我们两个一间间屋子去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p>
而且这里的活人不都变成被虫子驱使的躯壳了吗?</p>
既然如此,千佛寺里的和尚都已死光了,还留着这寺庙干什么?我干脆一把火烧光好了。”</p>
“可是!”</p>
桑久瞪大眼睛,“这佛寺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有上千座佛像,都是前辈留下的珍品。”</p>
“我知道,那些石头不会怎么样的,最多被熏黑,至于木头……”</p>
尹秀看了眼另一间禅房里木雕的菩萨。</p>
“刚才有一点我说错了,应该这样说,既然和尚可以再招,佛寺也自然能够重建,反正都是死物,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罢!”</p>
不要啊!!!</p>
桑久脸色惨白,几乎惨叫起来。</p>
然而火光和热浪,很快又将他的脸映红。(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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