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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p>
随着一声呢喃,尹秀睁开眼睛。</p>
在他面前有一道发光的高墙,份外刺眼。</p>
等到习惯了光线,尹秀才发现那是电影院的巨大荧幕。</p>
他此刻正坐在红色的沙发椅上,面前的电影正放着《英雄本色2》。</p>
尹秀正感到十分错愕的时候,他的背后又传来了动静。</p>
谨慎地回过头去,尹秀发现那是一对挤在一张椅子上的男女。</p>
尹秀看的正发愣时,从女人那件鼓鼓囊囊的卫衣里钻出一个男人的头颅,凶神恶煞地看着他。</p>
“喂,老兄,没看过人在电影院泡妞啊?你还看,再看我打爆你眼睛啊!你自己也带马子了,看别人的做什么?”</p>
尹秀听到这话,错愕地转过头去,却看到在他的右手边,马小玉已经递过来了一桶爆米花。</p>
“怎么,很好看吗?”她问道。</p>
“不好看,跟在动物园看到……算了,积点口德。”</p>
尹秀笑呵呵地接过爆米花,又敲了敲椅背,“老兄,小声点,正在看电影呢。”</p>
回应他的是女人不满的哼声。</p>
尹秀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向马小玉。</p>
她穿着一条浅色连身短裙,脚上套着白色的靴子,身上还有一件小巧的夹克。</p>
这与她平常的装束截然不同,但也同样好看,这身装扮穿在她的身上,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显得时髦而又漂亮,可爱。</p>
“好看吗?”</p>
马小玉今天没有绑马尾,她拨动一缕头发,露出耳朵上闪亮的耳环,笑眼盈盈。</p>
尹秀咧嘴,“好看。”</p>
“那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看电影的?”她又问道。</p>
“嗨,电影……电影也好看,可从小到大,《英雄本色》我已经看过几十遍了,没有什么新鲜感了。”</p>
马小玉顿时有些不乐意起来,嘟起了嘴巴。</p>
“电影只是几十遍你就觉得看腻了,那人呢,几十天,几十个月,几十年,总有看腻的时候吧?”</p>
感觉到这是一道“生死题”,尹秀尴尬地笑了笑。</p>
“不一样,人和电影不一样。一部电影再好看,有再多的细节可以挖掘,它总也有完结的时候。</p>
虽说即便它完结了,从电影院下线,电视上也不放了,街面上没什么人讨论它了,大家都在谈最新的电影,讲更新的故事。</p>
这是因为它已不值得被回味了吗?也不是,只是因为它过去了而已。”</p>
听到这里,马小玉若有所思。</p>
“那,我要是有天死掉了,是不是代表着我也是某种过去了?我也成为了不会再怎么被提起的人,和那些历史事物堆在一个角落里。”</p>
尹秀摇头,“电影的走势和剧情,在它被印成胶片的那一颗已经固定了,任以后导演怎么剪切,编辑,它在有限的资料里也还是那个故事。</p>
但人不一样,人有无限的可能性。</p>
不管他是十七八岁就死了,还是七八十岁,已在床上躺了好几年才死掉,我们总以为他们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p>
今天尽管重病卧床,可明天也许就能围着操场跑上几圈也说不定。我们相信他们,就像是相信着奇迹和希望。</p>
你不是说过吗?你们马家女人是始终相信希望的。”</p>
尹秀伸过手,握住马小玉如葱的指节。</p>
这一次,马小玉竟然没有避开,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瞪他,而是轻轻握住尹秀的手指,传过去一阵温暖。</p>
“我们总说这个世界是一成不变的,可它跟电影终究是不一样的,时时刻刻在产生着某种叫我们感到陌生,异样的变化。</p>
我和你,都处于不断的变化中,又怎么会看腻呢?”</p>
马小玉眯起眼睛,笑吟吟道:“你最好是这样。”</p>
轻笑两声,她看向荧幕,电影里阿杰正靠在电话亭里,跟产房里的老婆打最后一通电话。</p>
“浩,浩然……”</p>
马小玉呢喃着,转过头来看向尹秀,此刻他也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荧幕。</p>
“这里你还满意吗?”</p>
感受到马小玉温柔的注视,尹秀回过头去。</p>
“很满意,不能更好了,电影,手机,爆米花,这里充满了我那个时代的所有标志,浪漫热烈,而且让我这离乡已久的游子,感受到了家的温暖。”</p>
听到这奇怪的话语,马小玉脸上并无任何的异样,相反还觉得有些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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