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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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剑，从前妖兽一族的绝顶高手，而今却是成为了一个落魄老者，不为人知。此人这些你那来，隐居在何处？经历了什么，那是没有人知道的，饶是隐退了这么多年，可惊鸿剑依然是有着一股惊人的气势，当此人来到此间的时候，周围所有的杀意竟然都是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诸位，当真是师门不幸，我妖兽一族被诸人封印，那原本就是咎由自取的事情，怨不得旁人，如今，不破这个小子竟然是想要倒行逆施，老夫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

“小子，你的心中若是有着什么怨气，尽管冲着我来便是，难为毒宗的这些人做什么？”惊鸿剑一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也是变得极为的明亮，这一双眼睛在这一刻，似乎是洞悉了一切。

“废话少说，今日纵然是你来了，也是不能改变我的决定，当年妖兽一族在毒宗所遭受的一切，今日，我是一定要让他们偿还的，你身为妖兽一族的前辈长者，难道不应该是和我站在一起么？”

言罢，不破再次挥舞手中长剑，道道凌厉剑花好似惊天长龙，势要吞噬一切！见此，惊鸿剑也是微微摇头，手指伸出，朝前轻轻一点，顿时，一股浑厚霸道的剑气倾泻而出，顷刻之间，便是将不破的这一击惊天之剑摧毁。

这惊人剑气在不破的眼中，那是越来越大，他此刻纵然是想要抵挡，也是绝无可能，此刻，这个男人的心中，竟然是充满了惊骇，为什么，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这个男人依然是可以有着如此强悍的功力？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都是彻底的停滞了，不破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剑气所吞噬。

“这是我最后的一招，今日之后，世上再无惊鸿剑，诸位，咱们后会无期！“惊鸿剑人如剑名，来的快，去的也快，而刚才还无比嚣张的不破，此刻早已经是周身经脉寸断，瘫软在地，这个难惹依然是有着最后的一丝意识，他看着无尽的苍穹，嘴角出现了一丝释然的笑容，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的没有了任何的遗憾。

妖兽一族终究是成为了过去，纵然是此刻，不破瘫软在地，可是，他依然是骄傲的，“现在，你们所有的人应该都是十分得意吧？见到我变成了如痴模样，我的心中早就没有了一丝遗憾，这毒宗的未来究竟是会如何呢？我已经是不想知道了，我死后，毒宗表面的平静将会被彻底打碎，信任也好，爱情也好，在王座的面前，那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妖兽一族如此，毒宗依然如此，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例外的。

可惜的是，这样的一幕，不破应该是见不到了。他的意识正在逐渐的消失，奔波了这么久，现在也应该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杜仲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此刻，他的心中也是没有了一丝斗志，或者说，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苦苦坚持的究竟是什么？不破说，所有的情感在王座的面前那是不堪一击的，哼，或许在曾经的妖兽一族中，一定是这样的情况，可在毒宗，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会让这样的一幕发生。

“素问，我打算将毒宗交给你，不许推辞，这毒宗原本就是你的，刚才，不破说，在王座面前，所有的情感都是不堪一击的，我不信，说真的，对于毒宗我早就仁至义尽，如今，也是到了该还给你的时候了，我苦苦坚守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在这个过程中，我似乎也是渐渐地迷失了自己，我想要找回从前的自己，日后能不能相见，就看缘分了。“

从前的杜仲是一个十分洒脱的人，而现在，从前的他，似乎又是回来了，杜仲走了，离开了这个他曾经坚守了很多年的地方，可惜么？不可惜，素问一定是会比他做的更好。

爽朗的笑声响彻天空，如今，杜仲终于是放下了一切。

素问及时的拉住了转身想要离去的漫声，“就这样走了？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么？在这一刻，素问希望漫声可以留下，他们已经是错过了很多年，难道还要一直蹉跎下去么？

漫声如何会舍得离开呢？她轻轻的反握住了素问的手，“别怕，我不会走的，这一次，我是不会再方开你的手，未来的每一天，也许都是充满了未知，从今日开始，你的心中不用再有任何的惧怕，因为我会陪着你看尽这世间所有的风采。”

美丽的人，说出了最为温暖的话，此刻，素问余愿足矣。

一招惊鸿剑，让所有的人都是恢复如初，刚才的战斗，似乎是一场梦境一般，所有的人都是认为，这一战，他们一定是会死，可最后的结果，则是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这就要走了？”

庄云振和厉墨青相对而立，他们曾一起经历生死，对于彼此，早就是十分了解，因此，简短的语言中，其实蕴含了深深的情。

“嗯，事情做完了，也应该走了，任何时候，我都等你！“

厉墨青飘然而去，庄云振心中此刻则是一阵怅惘，他想要随她而去，可，庄云振更是清楚，现在他不能这么做，义父成为了毒宗宗主，这并不代表，事情就完结了，相反，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素问性子一向温和，和冷漠狠辣的杜仲不同，眼前所有的弟子，都是他的朋友，素问深知，这些年来，杜仲为了可以更好的控制毒宗，一定是让这些毒宗弟子吃了很多毒药，若是听话，则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

不眠不休的三日，素问都是在化解这些剧毒，所幸，最后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以消耗三成功力的基础上，这些弟子身上的毒都是化解了，至此，素问算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同时，素问还向众人宣布了一件事情，庄云振至此成为毒宗的少主，有统领天下药门之权，一时之间，庄云振之名，天下皆知，风头一时无两。

可庄云振性子内敛，其实不喜欢每日上门拜访的这些人，因此，那是能推则推，对于这样的事情，庄云振自然是看的明白，因此，不愿和这些慕名而来的人，有着过多的牵扯，几日以来，他最高兴的事情，便是收到了师弟梁夕的来信，信的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师兄，小弟身处南域剑宗，一切安好，勿念。“

就这么一句话，庄云振每日都是要读一遍，原本平滑的信纸，因为，多日的翻阅，早就有了褶皱，即便如此，庄云振依然十分的珍视这一封信。这就感觉师弟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那些见到庄云振的人，自然是对他一番的赞美，而被庄云振拒之门外的人，心中则是十分的鄙视庄云振，认为，这小子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若是交换位置的话，自己一定是可以做的比他更好，因此，得意什么呢？对此，庄云振纵然是知道了，也是淡淡一笑，不会放在心上，他一向都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至于做完了之后，旁人究竟是会如何看待他，这一点，他是不能左右的。

“如今，素问已经是成为了新任毒宗宗主，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动手？还记得，你此前究竟是怎么答应我的么？你难道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还是说，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之后，你依然是不能对这个男人忘情？很多年前，我便是和你说股哦，素问在一日，你便是距离死亡近一步，我是千方百计地提防，如今，我最丹心地事情，还是发生了，你还是爱上了这个男人！”

“当年，你身受剧毒之体侵蚀之苦，这些你都是忘记了么？如今，你若是想要活着，就只有吸收素问地生命力，他地生命力和剧毒之体融合之后，你才能恢复如初，哼，你如果不忍心，那么这事情，我亲自来做，也是一样。”

山巅之上，一道曼妙的黑影背对着漫声，黑影的声音很好好听，可惜，说出来的话，应该说是无情了，原来，这才是漫声留下的真正原因，靠近素问，杀了素问，自己才能活。

漫声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已经是被凛冽的寒风吞噬，这一刻，冷的不单单是她的言语，还有她的心，“不，这事情，只能我我来做，你只要看着就好，不许插手。“

“好，我不插手，可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当你不忍心下手的时候，便是想想，在过去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又是谁，一直让你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黑影离开了，这空寂的山巅真的是太冷了，漫声只是想要寻求一丝温暖而已，难道这样卑微的要求都是做不到么？

温暖的怀抱，温暖的手，让这个女人的心再一次的融化，“一个人在这山巅之上，不冷么？周围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看你，脸都冻红了。“

让漫声此刻感觉到温暖的不单单是这温暖的怀抱，还有这无比温软的问候，漫声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坏女人，一方面碍于任务，必须杀了这个男人，而另外一方面，则又是无比贪恋他给的温暖，哼，似她这样的人，最后一定会不得善终的，可即便是最后不得善终，她依然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留，这温暖的怀抱，她是真的舍不得放下。

心中的柔肠百转，究竟是要如何对眼前的男人说明白呢？素问，你可知道，你所爱的女人，当真是不堪的么？若是你日后发现了，真正的我，和你看到的我，那是截然不同的人，你会怨我么？爱情可以给人一种无尽的力量，当然，这也是天地之间最伤人的。

素问自然是看出了漫声眼中的矛盾，她一定是在做着激烈的挣扎，这个女人的心中对自己是有着怨气的，而且，这一份怨气不会少，素问都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是有了深厚的羁绊，那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斩断的，能让她如此痛苦的，除了自己之外，还能有谁呢？“

今天漫声的胃口很是不好，也是，她一直都是有着大量的思绪，能有着好胃口，才是奇怪的事情呢，“你们慢吃，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义父，漫声前辈似乎和之前有了一些变化，可是，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同，我却不知道，孩儿现在有着一种感觉，不久之后，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义父，孩儿知道，您和漫声前辈一向都是感情不错，可终究还是要小心一些。”

人心难测，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庄云振自然是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的，他当然是希望，所有的人都是好好的，可是，在很多的事情，心中所想，和真实所见，往往都是两个极端。

素问对身边亲近的人，其实都是没有任何的防备，从前是这样，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依然如此，他愿意去相信漫声，可是他又何尝不知道，凤鸣是在提醒他，是在保护他呢？“若是我死，能让她不再痛苦，那么我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她。”

幽静的房间，只有漫声一个人，她在啜泣，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几日以前，才和心爱的素问重逢，现在竟然是要面临选择，选择，哼，漫声当真是对选择这个词，厌恶到了极点，可是她自己也是清楚，如今，她必须要做出选择。爱和活着，只能选择一个。

“扑通”

漫声终究是承受不住了，她此刻跪在地上，祈求对面的黑影可以放过自己，这样的煎熬，她是真的承受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她会疯！

之前山巅的黑影再次现身，她的容貌依然是淹没在一片黑影中，声音清冷，“疯？呵呵，怎么？你认为现在的自己是正常的么？从你苏醒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转圜的余地了，素问必须死，他也一定要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然，你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遭了那么多年的罪，仅一句对不起，这便是足够了？”

爱情？哈哈，爱情是这天下最为脆弱的东西，你也不想想？若非是你自己生出了报复的心思，我怎么会出现呢？你该不会是真的忘记了，我们原本就是一体的，你活则我活，你死则我死，我现在让你做出选择，绝对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们。“

黑影何尝不知道，选择便是舍弃，可任何事情，从来都是如此，有舍才有得，不能什么都要，她愿意给漫声无数次机会，可若是面对这些可以活着的机会，她不去选择。那个时候，纵然是被漫声埋怨，她也会代替出手。

黑夜过去便是朝阳，新的一天开始了，漫声挣扎一夜，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缓缓睡去，偏偏她从小就是有着早起的习惯，因此，她现在的精神并不好。

毒宗的弟子也都是知道，漫声和素问大人的关系，自然是对她十分的敬重，可漫声对于旁人的态度当真是丝毫不在意的，她穿过了练武场，找到了素问，也许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素问今日穿了一身棉麻的袍子，在见到漫声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中都是充满了笑意。

“好，既然两位前辈有很多悄悄话要说，那晚辈离开便是。“庄云振人虽然是走远了，可是心思并没有放松，刚才要说的，都是对义父说了，希望义父真的是可以听进去一些，不要那么傻，漫声的性命重要，难道素问自己的性命便是不重要了么？此刻，庄云振距离义父只有数米的距离而已，若是真的出现了问题活着危险，他是有着时间做出反应的。

黑树林，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茂密，这里是她和素问的定情之地，在这里，能回想到的，都是过去的美好，地上的落叶很厚，素问在前，漫声在后，素问还是习惯性的向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见此，漫声很自然的便是将自己的手掌放入了这个宽大的手掌中，不管任何时候，素问的手，都是那样的温暖，周围很安静，空气很好，“你想对我说什么？“打破宁静的，永远都是素问。

漫声闻言，倒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开口了，迟迟不愿意说话，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只是看今日天气不错，想要和你走走。“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素问自然是不会强求。

漫声轻轻地依偎在素问的怀中，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心软了，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路很长，她希望就这么两人一直走下去，不要停下，一旦停下，便是会从梦中醒来，醒来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应该是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看，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是丑陋不堪。素问，我想对你说，“

“你想杀我？“

素问不等漫声说完，直接是说出了她的目的。

聪明的女人和聪明的男人，其实都是让人畏惧的存在。

“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你不说话，便是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么？咱们两人都是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人，我知道，你从来都是这样，心中有了事情之后，便是会茶饭不思，我死你活，多么容易的事情呢？不必纠结如何开口，我这条命，原本就是你的。“

手腕反转，锋利的刀刃直接贯穿了素问，他是自己下手的，可如今看来，和漫声下手，又有什么分别呢？这一双大手的温度渐渐冷却，这个自己曾经无比深爱和痛恨的男人，终于是把自己的命交了出来，没有一丝的犹豫，反而是有了一丝轻松，也许，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在等待这个时候了，如今，心愿了了，自然是一脸轻松，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