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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重镇,雄关荥阳。
镇南将军刘弘占了荥阳,大会诸将,商议上表奏捷,将欲归于朝廷。
诸将皆云:殿下不可。此时朝廷大权尽被河间王把揽,河间王又将军权尽付张方,非亲不用。今张方残暴不仁,不久必败,将军何必明珠暗投!
刘弘:诸公之论是也。然我势单力薄,不能自立于中原,奈何
诸将:东海王司马越甚贤,将军不如投之。
刘弘深以为然,于是歇兵三日,弃了荥阳,率部下诸军转投司马越。
东海王闻报大喜,亲迎出帐,与刘弘携手而入,对麾下众臣言道:孤虽有范阳王之败,但得刘弘将军来归,更无忧矣。
于是两下合兵,东海王军威复振。
此时长安城中,河间王司马颙闻报张方、刘乔大胜,喜不自胜,于是奏请天子:刘乔平乱立有大功,宜进位为镇东将军,假节。
晋惠帝:依卿所奏。即发使臣前往豫州宣诏,发给玺印。
豫州淮阳城中,刘乔迎接天使,再拜奉诏,山呼接受玺印。送走天使,遂派长子刘佑驻守萧县灵壁,阻挡东海王司马越大军西攻长安。
字幕:晋永兴二年,岁在乙丑,冬十一月,将军周权矫诏复立羊后,奉还洛阳正宫。
消息传到长安,河间王闻而大怒,于是亦发矫诏,敕命洛阳留台,赐羊后自死。
司隶太尉刘暾闻之,急入宫奏闻惠帝,羊后得以免死。
河间王阴谋败露,深恨于心,立即派兵收执刘暾。
刘暾提前听到风声,连夜逃奔青州,但终被河间王敕令周权于路拦截,追及诛之。
十二月,将军吕朗率军东进,屯守荥阳。成都王司马颖率部到达洛阳,张方按兵自守许昌,以朝廷之名号令诸军。诸军之将恨张方不仁,皆不听其调御,各自行政令。
转过年来,晋惠帝诏令改元光熙。
东海王司马越自徐州北上,聚诸将于荥阳南五十里,顿兵城下,扎下大营。
于是再发檄文,叙述河间王司马颙及其爪牙张方诸般恶行,激励将士,准备西征洛阳,兵发长安,以靖君侧。
歇兵三日,山东联军皆至,出营列阵,兵分三路攻打荥阳,数日不下。
吕朗率兵坚守,数出奇计,反使联军损折,军威顿挫。东海王见状大忧,几乎废食。
这日辰时,联军再聚士兵攻城。东海王亲出大营督战,命军士援梯而上。城中吕朗命发火箭烧梯,山东军纷纷跌落城下,死尸枕籍。
东海王司马越纵马上前,厉声向城上大叫:今天下皆反河间王,将军何不识时务耶待城破之日,公不惧诛夷三族乎
吕朗不答,却暗地里援弓搭箭,向下觑得清楚,一箭射出:某先诛了你这老狗!
话落矢到,正中司马越头上麾盖,贯穿而过。
东海王愈怒,急后退数十步,无计可施。
正在此时,忽见城北尘土大起,号角长鸣,一彪军如猛虎离山,呼啸而至。
那彪军冲到城下,便将长梯竖起,搭在城墙角处,疾速登城,快如猿猴。
刹时之间,已有百余名勇士登上城楼,从胁下各抽圆月弯刀,对城上守军挥刀便杀,一时城上惨叫声起,人头乱滚。
吕朗当时正在南门,闻报赶往北门救护,已是不及。
那百余名刀手有十余个跑下城墙,打开城门。城外那彪奇兵一拥而入,逢人便砍,到处放火,北城遂陷。
南门去了主将吕朗,无人主持调度兵马。副将抵敌不住,于是开门献城,降了东海王,荥阳城遂落入司马越之手。
吕朗眼见大势已去,挽救不得,只得招呼败军,由西门败走,弃城而去。
司马越入城,早见攻破北门之军已至府衙。为首四员大将,居中者正是范阳王司马虓,左有刘琨,右有刘藩、刘舆兄弟相随。
司马虓上前施礼:殿下别来无恙!
司马越大喜,急执其手问道:殿下前在许昌失机败走,几乎将某急煞。今若非殿下率军来到,我等又几乎狼狈。殿下这是何来,又从何处搬来这般善战虎师
司马虓叹道:殿下休要提起,真是一言难尽。前番某中了刘乔那贼偷袭之计,又被张方合击,遂引兵北还,走投无路。多亏刘琨献计,去说冀州刺史温羡,将冀州城举城让我,共讨张方。某闻殿下与吕朗战于荥阳,于是先请冀州兵五千,自官渡渡河先至,侥幸成功。温羡遣人去联合王浚,这便自后赶来。
正说之间,忽闻城北人喊马嘶。
守门军引使者来报:温羡与王浚两位刺史,各引大军三万而至,今在北城!
司马越大喜过望:人谓绝地逢生,否极泰来,诚不我欺焉!
乃与范阳王联袂而出,请温、王二人至衙中歇马,上厅叙礼,落座寒暄,商议进兵。
镜头转换,一夜无话,旭日东升。
辰时,西城门军报入府衙:启禀主公,今有大将石超,奉河间王之命,在城西十里扎下营寨,现于城外骂阵;还有那个败将吕朗,随之而来。
东海王:石超乃为悍将,诸公何人敢去抵敌
范阳王离坐而起:待某引本部兵出城交战,定斩此贼,以雪前番兵败之耻。
东海王:如此有劳殿下。孤使王浚与殿下掠阵,我自率诸将上城,观战助威。
范阳王司马虓称谢,于是顶盔贯甲,结束停当,率部下众将,引五千冀州兵马,与王浚并骑出城,来迎石超。
两军对阵,王浚与石超是老相识,见其在阵前耀武扬威,便欲出战。
范阳王止住,笑道:是我向东海王亲讨将令,不需将军去见头阵。杀鸡焉用宰牛之刀且让某遣将阵斩此贼,以雪前番兵败之恨。
于是回首,命令刘舆:卿可出阵,与孤手刃此贼。
刘舆领命,挺枪来至阵前。
石超冷哼道:你非我敌手,可唤王浚前来,与我一战。
刘舆:附逆之贼,焉敢小觑于我你若战败某家,王将军自然前来见阵。
石超:你既不知死,某正要亲斩你这班反贼!
于是挥手中大戟,奋勇而出,分心便刺。刘舆毫不示弱,挺枪纵马来迎。两军呐喊助威,战鼓催响,如同爆豆。
二人一枪一戟,两匹宝马,正是对手,战够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刘藩见兄弟战不倒石超,并且渐渐手软,于是大喝一声:贤弟休慌,愚兄来助你!
话落人到,催马加入战阵。三人列作丁字,如同走马灯相似,又战三十回合,石超丝毫不惧,精神愈长。
范阳王在阵前看得心焦,也不与人招呼,催动坐下五花马,驰进战阵,闷声不响,使个力劈华山之势,对着石超就是一刀。
石超被杀个冷不防,急低头躲时,喀嚓一声,头盔已被斩落,发际散开,遮住双目。石超大叫一声,将手中铁戟舞动,便如戟山,奔刘舆挥至。
刘舆不敢硬接,拨马侧身躲避。石超便趁间隙冲出包围,回身便走。
范阳王大悔道:好了此贼!如此奸滑。
与二刘自后追时,已自不及,眼看石超便要回归本阵。
正在此时,忽见一匹枣红马从斜刺里飞来,直至石超背后。马上之将大喝一声:奸贼,今日恶贯满盈,某要与嵇绍大人报仇!
话出刀落,将石超斩于马下,跳下地来割了首级,复上马往本阵而回。
范阳王及诸将看时,见斩杀石超者,正是幽州刺史、大将王浚。此一变故来得突然,便如石火电闪,三军无不惊骇。
石超既死,官军皆都逃散,再无战心。吕朗见走投无路,只得下马请降。
东海王大喜,不计前嫌,用为帐下将军。
石超败军回至洛阳,将凶信报知成都王。
镜头转换,邺城军营。
探马入城,向成都王司马颖报说:官军大败,荥阳失陷贼手,石超被斩。
成都王闻此,痛而且怒:急发檄许昌,令张方回师,还保洛阳。
张方虽接成都王檄令,但不见河间王及天子之诏,于是按兵不动。
再说山东联军,东海王见王浚斩了石超,于是自引大兵二万,来攻谯郡,以图西进。
刘乔长子刘佑时在谯县屯扎,不意东海王忽然驱兵大至,一时无备,被司马越一阵攻破县城。刘佑逃之不及,被山东军将执于县衙之中,押至东海王军帐。
司马越痛恨刘乔前番偷袭许昌,当即下令:将刘佑斩于辕门之前!
于是发兵萧县,来战刘乔。
早有刘佑败军逃回萧县,拜见刘乔还报:谯县被袭,大公子死于东海王之手。
刘乔痛恨交加,引兵来战,与爱子报仇。未料只经一战,复败于司马越之手,部下皆散。刘乔至此才悔不当初,于是率领谯县败残人马五百余骑,星夜逃往南阳平氏(今之桐柏)。
东海王获胜,知道刘乔已不足为患。复念其对王室有功,于是还军于官渡之西阳武县,并遣使回到荥阳,催兵西进。
王浚奉命,遂遣别将祁弘引三万兵前往相助东海王,自与范阳王引军来攻洛阳。
山东联军势如破竹,直至洛阳。成都王司马颖不敌,向西逃往关中,终至长安,与河间王相见,愧悔难当。
东海王与王浚合兵于洛阳,乘胜向西,接连击败司马颙属下楼褒、王阐等军,向长安进发。五月壬辰,以大将祁弘为先锋,率鲜卑军与刁默战于潼关,刁默大败被诛。
司马越联军随后攻陷长安,司马颙、司马颍避入南山。
祁弘所部鲜卑军野性大炽,劫掠长安十数日,杀二万余人,东海王等竟不能遏止。
司马越见长安残败不堪,遂保惠帝退还洛阳。
成都王司马颖则从华阴东退,经武关南下,最终出于新野。
镜头转换,襄阳城中,荆州刺史府。
荆州刺史刘弘闻说成都王败归新野,派人严密监视,恐其召集旧部,扰乱荆州。
时隔未久,刘弘病笃。乃将长子刘璠及江夏太守陶侃唤至榻前,嘱托陶侃。
刘弘:成都王返归新野,近于襄阳。广陵相陈敏屡使钱端寇略本境,只是众心未附,未成大患。但若奉成都王为主,则荆州危矣。我已病笃,今将子刘璠托公辅之。卿宜于此时发兵击之,不然必养成大祸。
陶侃:明公毋需忧心,末将谨然领诺,定不负将军所嘱。
于是顿首告辞而出,便遵刘璠为帅,自为先锋,引兵五万出屯河口。
刘弘犹不放心,又使南平太守应詹,督水军二万以为后援。战船遮江,直趋广陵。
镜头闪回,补叙陈敏之事。
陈敏当年募兵以平石冰之乱,自谓功高盖世,但只被天子封为广陵相,于是心怀不满,便生异志。复闻晋惠帝被张方劫至长安,四方互相交战,陈敏便有割据江东之意。
其父知之,劝而不听,大怒道:灭我家族者,必此逆子也!
遂断其往来,不复与父子相称。
东海王司马越讨伐豫州刺史刘乔之时,起用陈敏为右将军、假节、前锋都督。
陈敏带兵与司马越会合,击败刘乔于萧地,便求东返,收集兵卒,据守历阳。
此后因见关中东海王、范阳王与成都王、河间王捉对厮杀,朝廷无暇东顾,故此召集一班旧部,商议就此扯起大旗,占据历阳造反。
时逢中常侍甘卓从洛阳致仕回乡,陈敏欲攀其为助,闻甘卓有女,于是请人为媒,诣甘府说合,欲娶甘卓女与子陈景为妻。
甘卓谓陈敏非同常人,于是许以和亲。
陈敏得与甘卓结亲大喜,于是便请甘卓假传皇太弟司马颖矫诏,自封为扬州刺史,都督江南诸军事。矫诏既成,下达于群僚诸将,部下皆都信以为真。
永兴二年十二月,陈敏自封都督江东军事、大司马、楚公,封十郡,加九锡,列位上尚书。并假称暗受天子诏命,从沔水、汉水北上,欲迎惠帝南下。
为争取江东贵族支持,陈敏私刻玺印,假称天子诏命:授职顾荣为右将军,贺循为丹阳内史,周玘为安封太守,其余豪杰名士等四十余人,皆为将军、郡守。
顾荣等为保家族,只得表面接受任命。惟有贺循佯作狂颠而免,周玘则称病不至。
陈敏疑其不愿为己所用,于是欲尽诛之,谋于近臣。
顾荣谏道:将军神武,乃不世出之英雄,若能信任君子,散芥蒂之怀,塞谗佞之口,则上方数州传檄而定。若先杀名士,大业终不能济。
陈敏乃止其议,于是遣弟陈恢,率钱端等向南占据江州,江州刺史应邈逃至弋阳。
又使弟陈斌东略吴地诸郡,并驱逐扬州刺史刘机,丹阳太守王旷等,尽占吴越之地。
陈昶亦是陈敏之弟,不喜门阀大族,因向兄长密谓:顾荣等人怀有二心,宜尽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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