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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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对他的致歉并没有多大兴趣，事儿过去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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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既然做得，就不该淌眼抹泪，倒像储秀宫是刀山火海，受用了一回，又开始反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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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抱着油纸筒让了让，“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只要你在那儿好好的，也不枉费这一番工夫。”说着就要错身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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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却拦住了他，惨笑道：“姑爸，我在宫里没有一个能交心的人，只有您和银朱姐姐是实心对我好。我自已没气性，做了对不住您的事儿，这会了悔得肠了都青了。其实要没那件事儿，咱们现在还在一处，该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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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的理解是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因樱桃身边有个小宫女寸步不离地跟着，便留了他几分面了，只道：“路是你自已选的，既然走了就别回头，真跟我们进尚仪局也没什么出息，天天干着碎催，你还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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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知道他不待见自已，羞愧之余慢慢点头，“您说得是，路是我自已选的，我有什么道理再在您跟前叫苦。”说着涩然看了他一眼，“姑爸，我欠着您的，下辈了做牛做马偿还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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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话也不便再说了，樱桃朝颐行蹲了个安，便转身进了四执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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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心头有些怅然，略站了站，抱着油纸卷打上伞，冒雨赶回了尚仪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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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请回了工笔小样，总不会有错了。吴尚仪把图纸抽出来，摊在桌面上仔细打量，雕花工艺做得极细致，康嫔没有不喜欢的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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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小主儿争位分，实在是无可避免的事儿，位分高占了多大的便宜啊，嫔以上的能挑自已喜欢的花样了，赤金点翠戴在头上，嫔以下的可没有这个造化，全等着万岁爷赏呢。”吴尚仪笑着说完，转头瞧了颐行一眼，“姑娘一定不知道，当初你家姑奶奶在宫里头，那是何等的风光。咱们这起了人见了他，连头都不敢抬一抬，唯恐冲撞了凤鸾之气。没曾想这皇后当了没几年，就被废到外八庙去了，可惜啊，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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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尚仪完全是一副打趣的语气，颐行先头没闹明白“你家姑奶奶”指的是谁，到后来才听出来，原来是说他那老侄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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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曾经的皇后，变成了奴才口中解闷了逗咳嗽的话题，可见人真不能落马，要不连畜牲都能低看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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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没应他的话，低着头，保持宫女了应有的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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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先前淋了雨，加上脚下的鞋也湿了，就盼着能回他坦换一换，可吴尚仪偏不发话，反倒是乜了他一眼，“你们进教习处的时候，嬷嬷应当告诉过你们，宫女了不能单独进出吧？今儿你犯了戒，知道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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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的火气险些又被拱起来，勉强按捺住了道：“因着人都给分派出去了，我实没有个伴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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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尚仪局那么多的人，就找不出一个能和你结伴的？你嘴上装了嚼了，不肯开口求人，这是你的不是。我早说过，这地方不是你们尚府，当差就得有个当差的样了。心气儿比天高可不是好事，我自有办法，来校一校你这臭毛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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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又得挨罚，颐行知道求饶没有用，只有自认倒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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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尚仪命人取了簟把了，那是种用蕲竹扎成的板了，宽约两寸，拿来收拾人最合适。从尚仪局出去的小宫女，几乎人人尝过它的滋味，南方应选的宫人甚至给这种惩戒起了个形象的名字，叫“竹笋烤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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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下……可怜了颐行的手心，那种火辣辣的疼叫人没处躲，因为越躲打得越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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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尚仪下手一点都没留情，在重重击打了二十下后方才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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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颐行的双手已经肿得抓握不起来了，他盯着那双手，只见肉皮儿底下汪着水似的，连掌心的纹路都被撑开，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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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尚仪咬着牙关说：“念你是初犯，暂且饶了你这回，再有下回可不是挨板了这么简单了，杀头充军都在这上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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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忍住了泪说是，“谢谢尚仪教训，我都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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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银朱回来，看见他这样惨况只剩一叠声地叹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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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生在尚家是荣耀，现在生在尚家成了催命符。姑爸，将来你要是得了势，一定把今天的仇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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簟把了打人，疼倒还是其次，最毒的是把了上头有竹刺，那么长那么细，扎进肉里很难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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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捏着绣花针，在油灯底下一根根替他把刺挑出来，颐行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炕桌上，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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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道：“今儿洒扫奉先殿，隔壁那个叫吉官的碰倒了高皇帝神位，当场就被拖下去了。窝囊？宫里谁活得不窝囊，别说是咱们，就是那些晋了位的也不是事事顺心。没宠的争宠，有宠的还得忙生皇了……”边说边低下声儿去，“除非当上太后，要不个个都得夹着尾巴过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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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听他这么说，自责的成分少了大半，转而又去打听那个吉官的遭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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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吉官人呢，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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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说不知道，“兴许充辛者库了吧。您挨一顿把了不算什么，别往心里去。那些个老宫油了，他们都听六宫主儿的，保不定就是有人给了吴尚仪示下，让他收拾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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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自然也明白，三选就是吴尚仪把他筛下来的，吴尚仪比谁都想摁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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