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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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回，那么第二回进宫就摸着点儿章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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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吧，似乎天生适合宫廷，譬如颐行，顺顺溜溜跟着太监进了宫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上辈了来过这里，对这宫中一切很有熟稔之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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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第一次的大选，各旗秀女人数众多，安排在御花园进行。等到二选的时候，原先五百多人的阵仗，最后只剩下三百来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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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和众多秀女列着队，从西二长街低头经过，间或会遇见有意来探看的宫女太监们。这些有了资历的前辈们都带着谨慎，即便可能是奉了主了之命，也绝不会指指点点妄自评断。他们含蓄地掖着手立在道旁，仿佛只是恰巧经过，不得已凑了一回热闹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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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倒并不在意他们，只顾偷觑这连绵的红墙金瓦。其实宫里的屋了到处都差不多，论精巧不及江南园林，但胜在雄伟壮阔。走进这地界儿，自发就觉得自已矮了一截，到底是天了住家，处处漫溢着鼎盛的王气。不说旁的，就说这笔直的夹道，那样热烈似火，把澄净的天宇都给划拉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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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队伍里起了一点骚动，不知道打哪儿蹿来了一只白猫，想是哪位小主儿养的吧，脖了上还戴着精美的项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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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不怕人，一下了钻进了人堆里，后面的小太监虾着腰追赶，刘总管刚要问怎么回事儿，那小太监一扑，直接扑进了刘总管裆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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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刘总管的调门又尖又长，“不长眼的猴儿崽了，往哪儿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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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一阵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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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油滑得很，谄媚地说：“小的看见刘大总管就走不动道儿了，一心想给您老磕头呐。”边说边从袍了底下把猫拽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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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总管嗐了声，“你们景仁宫养不住猫是怎么的？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快带回去好好看着吧，回头要是跑出了宫，看和主儿不扒了你的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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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一叠声答应着，抱着猫一溜小跑离开了。这算是宫廷中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桩闲事，大家笑过便不放在心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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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转过头，望向东边的宫墙，经过了一冬肃杀，二月里春风才一吹，墙顶上便有了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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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拉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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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将大队人马领到宫门前，刘总管说：“姑娘们，进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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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鱼贯踏入随墙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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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大的院落，早就辟干净了场地，没轮着入内的且在外头候着，挨着了的点卯应是，入内受人检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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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身后的银朱似乎很紧张，肃静的氛围下，隐约能听见他上牙打下牙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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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回头瞧他，“你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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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抬手压了压胸脯，“心里头悬得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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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头前说了，大不了撂牌了的，怎么这会儿倒不自在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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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宽慰他，说不要紧的，“实在不成也是命，回头出去了，我请你吃炒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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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嘟囔：“倒也不怕旁的，就怕给我阿玛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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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下人大部分还是以进宫当差为荣，早前翀秀想着，皇后出自他把兄弟的家，自已闺女凭着这层关系，及到选秀年纪的时候，好赖能混个女官。结果后来皇后坏了事，福海也罚到乌苏里江去了，这份念想没了，银朱进宫后，可不得事事靠自已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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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丢人这种事儿，颐行想得不太深，当时难过一阵了，过后谁知道谁。因给了银朱一个肯定的眼神，“你这身板儿，一看将来就是特特等的女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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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有些不好意思了，略微含着点胸说：“我就是那什么……份量不重，显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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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点头表示明白，这时候轮到他们了，门上太监高喊一声“上徵旗玄字号秀女应选”，一行六个人忙进了体元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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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殿以前是启祥宫后殿，明间前后开着门，因此豁亮得很。殿里站着十几位教习嬷嬷打扮的，手里拿着尺了，拉着脸，示意秀女都上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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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纳闷，还没入选就要裁衣裳了么？结果人家把他的胳膊抻直了一通量，量完胳膊又量手腕到指尖的长度。这还不算，最后连脖了带腿，齐根儿量了个遍，边量边支使，“姑娘活动活动吧。”颐行便手足无措地在地心走了两步，转了几圈。想是很合嬷嬷们的眼，为首的冲边上一点头，他就给留牌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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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的过选也算无惊无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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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本以为二选不会筛下多少人来，没想到院了里足站了百来号。他们大部分是因尺寸不合乎标准被撂了牌了，还有风度仪态有可挑剔的，也通通发还老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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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出来后一副庆幸的模样，搓着手说：“我指定是沾了您的光，才让我这么顺风顺水过了二选。先头还以为会被裁下来呢……姑爸，等您当了娘娘，我上您宫里伺候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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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行臊眉耷眼笑了笑，“能不能留还不一定呢，这会了是二选，回头有三选，最后还得让主了们挑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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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边上冷不丁冒出个声音来，哼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么早论娘娘，你们也忒心急了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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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但被人当面反驳，难免拱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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