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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这人如果不是在危言耸听就是在咒她!
“所以,原地待着,我半小时后到。”
直到挂断电话,曲一弦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刚才……是被人撩了吧?
半小时,也就曲一弦听几首歌的功夫。
电台收不到信号,频道里全是“呲呲”刺耳的电流声。她耐着性子,找出上次生日袁野送她的U盘,插到接线口上。
歌有些旧,旋律倒不错,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粤语金曲。
过了二十来分钟,曲一弦耐心告罄。车里待不住,她蹬着车门,三两下爬上了车顶。
天色渐晚,这荒漠也开始起风了。
风夹着细沙,卷着地上的碎石,将停在风沙中的巡洋舰拍打得轻声作响。
远方,阳光刚泛出缕陈旧的暗黄,就有辆黑壳的越野绕过土台,从层层戈壁后现身。
它迎着风,车后扬起的烟尘,似有千军万马奔踏而来,身后的戈壁土堆都成了这一骑绝尘的陪衬。
漫天风沙里,呼啸的引擎声一股脑随着荒漠里被烘烤得十分干燥的热浪扑面而来,烫得曲一弦心口发干,像噎了一嘴滚烫的砂砾尘土。
她远眺着那辆黑漆锃亮和荒漠沙尘格格不入的越野越来越近,近到和沙粱只有一线之隔时,终于看清——那辆凶悍如莽荒的黑壳四驱,竟然是改装过的大G。
……只要是大G,即使是改装过的,那也很娇贵啊!
曲一弦忽然有点绝望。
她完全忘记了刚才还觉得对方是内行人时的欣赏和赞同,满心卧槽地想:“袁野找来的这人,别他妈是个只会烧钱添乱的二世祖啊!”
正常人谁舍得把大G开到这种地方来?都是车越破越好,坑了碰了陷了都不带半点心疼的。
虽然对对方的座驾不太满意,但曲一弦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有求于人。
车停在沙粱下时,她也攀着车架从车顶跳了下来。
开车上沙粱有些费劲,但成年男人上个沙坡,还是轻而易举的。
男人的身形修长挺拔,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虽瞧不清五官,但通身气质干练,透着股内敛和看不出明细的深不可测。
没见他费劲,更不见他爬沙坡时无重心落脚的狼狈,从曲一弦看见他下车到这个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沙粱上,整个过程都没超过两分钟。
她下意识抬腕看了眼时间,距上一通联系电话过去,刚好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曲一弦难得怔了片刻。
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年轻男人的判断太肤浅了……人家让她原地待着等半小时压根不是撩她,是给她下马威啊!
她忍不住,悄悄打量他。目光从那顶标着“八一”,帽檐正上方绘着穗的黑色海军帽落到他挽起袖子露出的那截手臂刺青上,隐约有了个猜测。
瞧着挺像是退役的海军特种兵,身手……怪好的。
她轻咳一声,琢磨着先打声招呼。
无人区天方地阔的,这么互相站着不说话挺尴尬的。
她正欲伸出友谊之手,不料,男人忽然侧目,墨镜后的目光从她的眉眼间径直落到她胸前的工作牌上,无声的巡视。
那目光犹如实质,又恍若有无形的压迫,在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
曲一弦浑身僵硬,警惕又防备地任他打量。
她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话。
袁野给她找的救兵哪是可爱又迷人的二世祖,这分明是给找了个能收拾她的阎王啊!
因修路,野生骆驼保护区以南至玉门关汉长城遗址的整条线上,沙尘漫天。
仅隔数米远的国道,是用压土机推平压实的土路。这条狭窄的双向车道因挤了不少运料输送的挂车,延绵堵了数公里。
正值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
车内的空调风已被拨至最大,但在阳光的烘烤下仍旧透出丝无法遮挡的热意。
曲一弦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目光沉静地透过弥漫了一层黄沙的车窗玻璃往外看了一眼。
荒漠的尽头朦朦胧胧的,似有一片绿洲覆盖。
可只有常年在这条线上走的人才知道,荒漠的尽头仍旧是荒漠。
曲一弦舔了舔唇,拿起手机瞄了眼信号,几近于无的信号栏里还象征性地留着一格信号,时断时续。
闲着无聊,她翻箱倒柜,从储物格里翻出支水笔。没找到纸,只能将就着挑了张有些泛黄发旧的名片,开始清算这趟堵车的损失。
敦煌到玉门关,单程八十四公里,往返乘以二,油耗按一公里两块钱计算……
她笔尖一顿,嫌弃地瞥了眼车窗外纷壤的黄沙。
得,还得算一笔洗车费。
一面列不完,她翻到正面,刚要下笔,却微微定神,仔细地看了眼这张名片。
这泛黄的名片显然挺有历史感了,正面印字的边角染了咖色,像被火舌舔过一角的烟卷。那污渍一路蔓延至名字落款,早已看不清名片上的名字。唯一清晰的,只有名字落款下方的那串手机号码。
瞧着……怪眼熟的。
还没等她回忆回忆,车窗被人咣咣拍了两下,布了一层细黄沙的车窗立刻留下了一个厚实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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