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 2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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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睿几不能呼吸。</p>

在记忆中搜寻，那些眸子一扫而过的画面。他道：“是一辆，青油小车，很普通，街上最常见的那种，是不是？”</p>

温蕙道：“你眼睛还是这么厉害。”</p>

陆睿苦涩极了。</p>

错过原来不止一次，是一次次。</p>

脚步声忽然从墙屏后响起，两人转头，霍决进来了。</p>

霍决自认给了陆嘉言足够的时间，且也再耐不住，便进来了。</p>

陆睿听到温蕙唤了一声“四哥”，眼睁睁看她在他面前又一次转身。</p>

这一次，她朝着那个黑色蟒袍的男人去了。</p>

这一次，她再不会在某个院落里等着他了。</p>

他看到温蕙走了两步，自然而然地向霍决递出了手。</p>

霍决露出了笑，牵住了温蕙的手，向自己一带，温蕙便垫了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p>

陆睿看不到温蕙的脸，可他不期然地想起了从前，温蕙扑进他怀中时的笑靥。</p>

他看到霍决低头露出了笑。</p>

他明白他为什么笑，因为当年，当温蕙这样扑入他怀中的时候，他也情不自禁地便笑了。那些愉悦的情绪，是打心底溢出来的。</p>

霍决揽住温蕙：“你和陆翰林谈完了吗？我还有些事要和翰林说。”</p>

温蕙站直，点点头：“谈完了，你们说吧。”</p>

霍决道：“那你先回去。”</p>

这是有事不想让她听了。温蕙微微颔首。</p>

转身，再看一眼陆嘉言。</p>

她笑了笑。</p>

因穿着箭袖的曳撒，她抬手，行个抱拳礼。</p>

陆睿抬手，揖礼相还。</p>

这一对拜，大红衣衫，宛似当年婚礼。</p>

只当年结发，今日缘散。</p>

蕙娘与嘉言，大梦一场。</p>

从此，是陆翰林和霍夫人。</p>

陆睿看到有水滴滴到地砖上，洇湿了几个点子。</p>

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p>

有男人的声音道：“她回去了。”</p>

陆睿直起身来，别开脸，拭去泪痕。</p>

霍决看他片刻，颔首道：“我在外面的时候，一直想，如果今天再有人敢叫她去死，我就叫这个人去死一死。”</p>

但他进来看到温蕙，虽脸上有泪痕，但她神情目光都宁和坦荡，便知道陆睿终没有让他失望。</p>

陆睿问：“是谁叫她去死？”</p>

霍决叹气，道：“大郎。”</p>

陆睿便明白了。原来温柏也和温蕙见过了，所以后面有了那八个字的断情绝义。</p>

只温柏竟叫温蕙去死。</p>

所谓世间愚夫愚妇，正是温柏这样的人。他们被规则管理放牧着，便奉这些规则如圭臬。</p>

陆睿垂眸，手在袖中握了拳。不能想象温蕙当时的心境。</p>

霍决伸手到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这个给你。”</p>

陆睿接过来翻了翻，便知道这是什么了。</p>

赵胜时便是用这个，胁迫了陆正。改变了一串人的命运轨迹。</p>

霍决道：“于我没什么用，翰林拿去吧。”</p>

“多谢都督。”陆睿道，“劳烦，借个火盆。”</p>

仆人很快端了火盆来。</p>

霍决看着陆睿蹲身在火盆旁边，将那册子一页页撕开，投入火中。</p>

待最后一页烧成了灰烬，陆睿望着火焰，忽而轻声道：“都督，她知不知道，是你派了人去开封，强压家父给她办了丧事，断了她所有的退路？”</p>

霍决的目光锋利了起来。</p>

陆睿站起来，看到他这目光，便明白了。点点头肯定地道：“她不知道。”</p>

霍决冷笑：“翰林想怎样？”</p>

“我想，”陆睿垂眸道，“既她不知道，请都督瞒住了，一辈子不要让她知道。”</p>

霍决顿住。</p>

陆睿沉默了许久。</p>

“她爱着你在你身边，”他涩然道，“远胜过，痛苦被迫在你身边。”</p>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陆睿能嗅到霍决身上浓郁的熏香。</p>

刚刚，他也嗅到了温蕙身上的熏香。</p>

用的是一样的熏香，只是霍决熏得厚重，温蕙熏得淡一些。</p>

龙鳞辅以青赤莲，浓而重，若淡熏，香气便过于锐利。不合陆睿喜欢的“宁静淡远”的偏好。</p>

但适合温蕙。适合现在这个一身红衣，利落飒爽，笑起来有光的温蕙。</p>

她为什么会发光呢？</p>

陆睿觉得眼睛都痛。</p>

不是因为被旁人宠着爱着。</p>

陆睿看得明白，是因为她在爱着人啊。</p>

霍决凝目看他。</p>

霍决回到上房，告诉温蕙：“他回去了。”</p>

顿了顿，又道：“赵胜时那个东西，我给他了。”</p>

温蕙白了他一眼。</p>

霍决讪讪：“反正我拿着也没什么用……”</p>

温蕙无奈：“你呀……”</p>

霍决不要脸抱住她：“我就是这样的人，反正你答应我了，说话得算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