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 1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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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p>

会试放榜, 陆睿自然得去陆侍郎府上去说一声。</p>

陆侍郎早得了信，陆家除了陆睿，还有两个子弟也榜上有名。今科收获三人, 陆侍郎很满意。</p>

待见到陆睿, 他笑容更深。</p>

“给家里报个喜吧。”他道。</p>

其实按照陆睿的性格, 觉得大可不必在这时候修书与家里。因四月里还得有殿试, 殿试之后才真正定名次。最后放榜再与家里说便是了。</p>

但陆侍郎捋须笑道：“会元呢。写信回去, 也叫你母亲和侄媳妇高兴高兴。”</p>

陆睿心中微动, 叉手道：“是。”</p>

回到自己的宅子便写了信给家里，先报平安, 再轻描淡写地说了中会元的事。又说自己在安心准备殿试, 待到定了名次会再给家里写信。</p>

待放了笔, 等字纸阴干，心想，她会高兴吧？</p>

她最喜欢他有学问的样子了。</p>

这么想着, 嘴角不由勾了起来。</p>

平舟拿了信, 喜气洋洋地往外跑。</p>

刘稻一胳膊勒住他脖子：“吁~吁~, 干嘛去？”</p>

平舟让他勒得差点翻白眼, 扒开他胳膊：“轻点！别闹！我寄信去。”</p>

刘稻眼睛一亮：“往家里吗？我也有信要给我娘。”</p>

平舟“嗤”地一笑，斜眼：“唷，给婶子啊？”</p>

刘稻脸一红, 敲他后脑一下：“要你管！”</p>

那信虽是说着给刘富家的，可实际上，刘富家的不识字，还是得绿茵念给她听。刘稻便在信里写些小夫妻的甜言蜜语，我想你了睡不着买了好玩的东西回家再给你之类的。</p>

刘稻胳膊肘压上平舟肩膀，斜睨他道：“你也别笑我, 等你娶了元儿，就明白了。”</p>

这回轮到平舟脸上一热。</p>

他看上了温蕙跟前的元儿，这趟走之前，跟他爹娘说了。他爹娘去少夫人跟前求了，成了。他也不小了，盼着娶媳妇呢。</p>

忙掩饰道：“你快点去拿信呐，我赶着去呢。”</p>

哪用回去拿，刘稻笑吟吟地从怀里掏出来，原来早写好了，一直贴身搁着呢。</p>

平舟和刘稻都不知道，他们思念的两个人，正在一起说话。</p>

开封陆府，刘富家的蹙着眉头推开门，便看见屋里两个人，忙展开眉头：“元儿来了。”</p>

元儿起身喊了声“婶子”，两人寒暄了两句，元儿要回去。</p>

绿茵扶着腰要起来，两个人都忙说：“你别起来了。”</p>

待元儿走了，刘富家的问：“元儿现在还好吗？”刚才看着眼眶是红的？</p>

绿茵叹了口气：“手都粗了。”</p>

绿茵、元儿都是温蕙跟前的丫头，绿茵年长，发嫁了，元儿顶上来。陆睿临行前，她和平舟订了亲。</p>

平舟、刘稻都是陆睿跟前得用的年轻人，眼看着将来有前程。</p>

本来一切都美美满满的，谁知道少夫人忽然病了，上面一句伺候得不好，把元儿几个丫头都打发去了别处。元儿自然委屈。</p>

那时候绿茵还劝她，等少夫人回来，少夫人是那么宽厚的一个人，必会召她回去身边的。</p>

谁知道等到二月里，等来的是少夫人的丧讯。</p>

“平舟的娘不太高兴。”绿茵叹道。</p>

绿茵这般，做到大丫头，因年纪到了发嫁了而离开主人，对丫鬟来说就算圆满了。待日后孩子大些可以离手，再去主人跟前，凭着旧日的感情谋个媳妇子的差事，未来朝管事妈妈的方向发展。</p>

或者男人前程好了，女人也可以不用谋差事，安心在家里也可以。</p>

平舟家自然对元儿也是这般的期望。结果眼看着再等一年就可以走绿茵的路子，突然被贬到旁的地方去做些粗活。体面都没了。</p>

“说到底，就是少夫人去得太突然……”刘富家的掉了眼泪。</p>

她抹抹眼泪，叹道：“我刚才去问过，青州居然还没来人。陆管事道，若再不来，就要往余杭发了……”</p>

绿茵蹙眉：“娘，往青州报丧，是派了谁去？”</p>

“哎？”刘富家的道，“我不知道。我没问。外院的人，我认识的也不多。”</p>

绿茵没再说话，只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东西影影幢幢的，又说不清。</p>

因男人们全都不在家，绿茵有身子，刘富家的便和绿茵一起睡，以便照顾她。</p>

哪知道睡到半夜，刘富家的忽然坐了起来，把绿茵也吵醒了：“娘，怎么了？”</p>

刘富家的呆呆坐在床边，也不回答。</p>

绿茵害怕，推了她一把。刘富家的像突然醒了似的：“我想起个事！差点忘了！”</p>

绿茵问：“什么事啊？”</p>

刘富家的道：“少夫人她有个东西托给了我，叫我给银线的，我忘记了。”</p>

绿茵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什么事。既是给通嫂子的，让人稍过去就行了。”</p>

她又叹道：“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去余杭那边报信，通嫂子知道不知道少夫人过身的事了？她若知道，不知道得难过成什么样子。她和少夫人感情最好了。”</p>

刘富家的却还怔怔的。</p>

绿茵又担心起来，推推她：“娘？”</p>

刘富家的想起了温蕙当时的话……</p>

【什么时候给？】</p>

【等你觉得该给银线的时候，你就给。】</p>

那时候听了莫名其妙，一头雾水。</p>

只现在……刘富家的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p>

所谓“该给的时候”难道说的是……</p>

可少夫人又怎么会知道？</p>

刘富家的怔怔地想，一个人怎么能预知自己的死期？</p>

京城，告知了温蕙陆嘉言中了会元的消息，霍决又跟温蕙说：“我出去一趟，这两日不在家，有事你找小安康顺都行。”</p>

温蕙点头：“你忙你的，我没有什么事的。”</p>

霍决摸了摸她的头，出去了。</p>

正房外，小安抱着手臂倚着廊柱，见他出来，跟上。</p>

“这个陆嘉言，还真没想到。”他念叨。</p>

其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p>

纵读书人一时会被权宦打压，但在时人心目中的地位始终都是高贵的。</p>

进士都是文曲星下凡，至于解元、会元乃至状元，更是人中菁英。是堂堂正正，走阳关大道的人。</p>

这一点，是权势也遮掩不了的事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