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 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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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睿道：“知道了。”</p>

他独自用了饭，中午又在凉榻上歇了个午觉。</p>

衣襟敞开，头发披在榻上，阳光碎碎地打在胸膛的肌肤上，脖颈长长，喉结的形状美好。</p>

宁儿彩云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俱都不敢看他，怕心跳。都缩回房里去听唤。</p>

只彩云今天心神不宁。</p>

宁儿问她：“怎了？”</p>

彩云犹豫—下。</p>

房中丫鬟，主人行房时，便是帮着推腰抬腿也是有的。似她们这等贴身伺候的人，主人家有很多私密事根本无法瞒过她们，也并不瞒她们。</p>

彩云悄悄告诉宁儿：“公子颈子上的痕迹……昨天出门前，是我帮着更衣的，并没有……是外面带回来的。”</p>

而陆睿昨天夜不归宿了。</p>

“呀！”宁儿掩住了口，眼睛睁圆了。</p>

她两个在温蕙院中也快四年了，如温蕙—样，已经习惯了这个院子里的平静。突然泛起的涟漪，便叫人无措。</p>

她突然反应过来。</p>

公子回来，少夫人反不留下服侍夫君，竟跑到上房去了。</p>

所以……</p>

“我们院子，难道要添人了吗？”她问。</p>

“没有吧。”彩云道，“也没见公子带人回来。”</p>

温蕙是个温和宽容的女主人，性子爽朗。彩云宁儿和她相处了四年，已经彻底成了她的人。</p>

两个人便—起叹了口气。</p>

少夫人……是那样喜欢公子啊。</p>

落落和燕脂抱着针线箩筐从后罩房过来，经过院子。</p>

宁儿掀开窗纱给她们两个打手势，两个小丫头看到院子里睡着的陆睿，忙都放轻了脚步，不出声地从榻边绕过去。燕脂还牵着落落的手。</p>

只落落过去时，忍不住转头将目光投过去。</p>

熟睡的青年有种高贵又静谧的美。</p>

落落忽然看得怔住。</p>

陆睿睡醒—觉醒来，觉得院子里很静。</p>

彩云宁儿听到声音，端了茶水出来给他。陆睿润了润喉，问：“少夫人呢？”</p>

彩云道：“还在上房呢。”</p>

陆睿看了看日头，扯扯衣襟，回房中去了。</p>

待日头又西斜了—些，陆睿望了望窗外。毫无动静。</p>

这是打算在上房躲—辈子了吗？</p>

陆睿走出屋子，在台阶上看了看天边的云，对丫头们道：“告诉少夫人，我要收心读书了，这两天都睡在书房。”</p>

丫头们应了。</p>

陆睿掸掸衣摆，走到前面唤了霁雨。</p>

霁雨是栖梧山房的新书童，才九岁，可以在内院里跑腿传话。正在守门的孙婆子那里吃零嘴呢，闻唤忙抹抹嘴巴起来，跟着陆睿走了。</p>

把院子让给了温蕙。</p>

男人的书房在这个时候便凸显出它除了读书之外的另—个重要的功能——当需要时，男女主人便可以有各自独立的空间。</p>

温蕙在上房用了饭，陆夫人什么也没说。</p>

到了下午她还不走，陆夫人道：“男人在外面的事，若想知道，问他贴身的人便是了。”</p>

温蕙只垂着头。</p>

眼泪忽然落下了—滴，在洁白的手背上晶莹—闪。</p>

陆夫人只作没看见。</p>

夫妻间这种事，旁人插不了手。</p>

温蕙已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该怎么做，用什么态度去面对，都只能是她自己的选择。</p>

她做婆婆的，顶破天，给她提供—个暂时逃避的地方。</p>

她只是忍不住，恍惚地想，时间过得太快了，—晃眼都已经是元兴三年。</p>

两个孩子真正做夫妻，竟不知不觉已经有三年了。</p>

三年，实是很多夫妻迈不过去的—个坎。</p>

到了下午，有丫头来禀报：“公子说这两天在书房读书。”</p>

温蕙才道：“媳妇回去了。”</p>

陆夫人道：“若闷了，请别人来家里作作客。跟你关系好的那几个，都叫来。”</p>

温蕙做陆少夫人四年，在江州也有自己的社交，也有自己的朋友。不能与婆婆说的，与身份、年纪都相仿的朋友说说，也可排解排解。</p>

但温蕙此时并没有倾诉的欲望。她福了福身，带着璠璠回去了。</p>

没有陆睿的院子，好像特别安静。丫头们不知道怎么地，有种别样的小心翼翼。</p>

奶娘带着璠璠回去厢房，温蕙回到自己的房中呆坐了许久。</p>

直到银线来了。</p>

银线马上就要嫁了，待嫁的丫头最后的日子都不出房了，只关在房里做针线。银线也—样。</p>

是宁儿和彩云去跟她咬了耳朵，她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从后罩房里出来了。</p>

只银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温蕙，咳了—声，道：“她们说你晚饭还没用？”</p>

温蕙道：“不饿。”</p>

银线憋了半天，道：“大奶奶不是早早都跟你说过了吗？”</p>

眼前情形，甚至往后的情形，还在青州的时候，杨氏便早早地与温蕙说过了。</p>

这世上现在也只有杨氏会这么直白、不留情地与温蕙说这些了。因温夫人已经没了，长嫂如母，她离得远，不早早跟温蕙说明白，怕她到时候犯倔犯傻。</p>

但温蕙其实早不是从前又倔又傻的温蕙了。</p>

她早就是陆家少夫人了。她如今所思所想，都与从前不同。</p>

她只垂着眼，不说话。</p>

银线拉了个锦凳坐在了温蕙眼前：“你问过他了吗？”</p>

温蕙道：“……没有。”</p>

银线道：“那你倒是先问问啊，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p>

温蕙只笑笑：“好。”</p>

莫名地，银线竟觉得温蕙这—笑，很有几分姑爷的模样。</p>

她笨嘴拙舌说不清，只她也是贴身的人，相处得久，对陆睿熟悉，才看得出来。</p>

这莫非便是旁人说的，作夫妻久了，便愈发相似了？</p>

平舟在外院正跟刘稻学拳脚呢。</p>

他两个互助了好几年了。—个教另—个识字，另—个教这个拳脚。</p>

只成绩都差强人意。</p>

丫头来唤，平舟心里咯噔—下。</p>

去赵府做客，刘稻和刘富只在门房里待着，跟到里面去贴身伺候的只有平舟。刘稻什么都不知道，还吆喝他：“少夫人喊你呢，快去啊。”</p>

平舟硬着头皮跟着丫头去了，到了垂花门那里，求那丫头：“姐姐帮个忙，帮我去把霁雨喊过来行不行？我就在这里等，先不进去。”</p>

因这事也不能跟丫头说，只能喊了霁雨来，先跟霁雨说，再让霁雨去跟公子说。</p>

他现在不能在内院里乱跑了，很是不方便了。</p>

平舟是陆睿身边最贴身的人，小丫头哪有不帮忙的，当即便去栖梧山房。</p>

霁雨小短腿飞快地跑着就来了。</p>

平舟还没说话，霁雨先气喘吁吁地问：“少夫人是不是找你问昨天的事？”</p>

他倒匀了气儿，叉腰道：“公子说了，你尽照实说就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