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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噎住,到底心疼儿子,捏着鼻子写了这个“璠”字。</p>
陆睿捏着纸将字吹干,道:“我知道是个女孩,父亲失望。可我都还未及冠,将来再生便是了。父亲别这么着急,让人看着不免笑话。咱们家可不是那种薄待女儿的人家。”</p>
又道了句:“我替蕙娘和璠璠谢谢父亲赐名了。”</p>
说完,卷着纸走了。</p>
“璠璠,璠璠。”陆正呢喃,一甩袖子,“……真烦。”</p>
陆正深觉得儿子还是太年轻,就如他曾经那样天真。</p>
谁知……</p>
唉,多少还是强些的。至少儿媳圆房半年就有身子了,的确比那些女人强多了。</p>
只陆正心底深处实在有一份不安。</p>
他这一辈子,除了陆夫人,再没有其他的女人怀过他的孩子。他明明都那么努力地耕耘了。</p>
这个事不敢深想……不,根本就不该想。</p>
十月怀胎,生儿育女都是女人的事。男子将精血给了她们,怀不怀得上,生得是男是女,都是女人的问题。</p>
对。</p>
他一甩袖子,负着手,去找新纳的俏丫鬟去了。</p>
他将余杭来的新丫鬟收了房,连个通房的名分都没给,只让她拿个一等丫头的份例。</p>
他现在年纪大了,愈发地爱惜名声。如今对外称只有两个妾,十分有一份清心寡欲的好名声。</p>
至于丫头们,若不能为他延续子嗣,便提了通房提了妾,又有什么意义。以后就这样,谁怀上了孩子,再给谁名分!</p>
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唤人拿来了斗篷穿上,往陆夫人那里去了。</p>
陆睿再回到自己院子里,产房已经收拾干净,只还在除晦。待她们都弄完了,又让他跨了火盆,陆睿才终于见到了为他生下了女儿的妻子。</p>
她睡得很沉。额发全都湿了,显然是开始出虚汗了。脸颊又红润润的,颜色特别饱满。可能跟房中太热有关系。</p>
她冬季生产,冬季做月子,大家唯恐她受了凉气,把屋中烧得很热。</p>
陆睿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她额头、颈间的虚汗,又握住了她的手。她毫无反应。</p>
从前夜里陆睿兴起弄她,她就是再困也会嘟囔几声,呓语特别好听。此时此刻,显然是累得深了,才能睡得这么熟。</p>
陆睿的心里,柔软得像云朵,像温水。</p>
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间荡漾。</p>
从前他是喜欢她的。现在当然也是喜欢她的。可这喜欢与喜欢不一样。</p>
从前他喜欢她美貌,喜欢她灵动顽皮,虽天真娇憨却又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敢说的勇气。当然他也喜欢她身体柔软,娇媚销魂。</p>
但现在,陆睿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才擦干的额头,又密密渗出一层虚汗,只觉得……温蕙似竟已经成为了他身体和生命的一部分了。</p>
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自此连血脉都是相连的,再也不分彼此了。</p>
这真好。</p>
陆睿俯下身去,亲了亲温蕙的脸颊。</p>
微微一笑,将那张由孩子祖父“亲自”赐名的纸放在了她的枕畔。</p>
又掩着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捶捶绷了一天的肩膀,终于回房休息去了。</p>
陆睿休息了,陆夫人还没能休息。因陆正这老货不知怎地忽然又跑来了上房。陆夫人只能耐着性子应付他。</p>
陆正跟她抱怨陆睿:“心眼子朝亲爹身上使。”</p>
陆夫人问:“到底取得是哪个字?”</p>
陆正没好气地道:“璠,玙璠之璠,你听听……”</p>
陆夫人眼睛一亮:“这名字好听!”</p>
陆正:“……”</p>
陆正颇觉得孤独,因今晚满腹牢骚憋得难受,才来吐槽,哪知道陆夫人今日不似往日,竟不肯捧个哏。</p>
他十分悻悻,觉得儿子那副德行,其实都是妻子惯出来的。</p>
陆夫人今天要累死了,虽明知陆正是因为得了孙女不开心,又被陆睿给噎了一回,跑来她这里找认同感的。但她今天升级当了祖母后,便看陆正十分不顺眼。</p>
当下掩口打个呵欠,十分疲惫的样子对陆正说:“我今天实在累了,没力气伺候老爷了,老爷看看今天歇在哪里?”</p>
陆正发牢骚没发痛快,十分不高兴,但今天兴致不高,也懒得折腾了,悻悻道:“就在你这里歇了,我也累了,睡觉。”</p>
陆夫人:“……”</p>
真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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