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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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战车如此之大，光是调头都需要时间。</p>

“王爷！骑马吧！”危急中有人机敏地牵了马来。代王二话不说，也不用人搀扶，自己就从战车上跳下来，翻身上马。</p>

再一回头，已经能看清赵王的身形面孔了！</p>

代王肝胆俱裂，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脚踢开为他牵马来的人，猛抽一鞭便要逃命。</p>

赵王策马追袭。</p>

代王一边逃命，一边频频回头。每次回头，赵钧那杀神便离他更近一分。他那长刀，刀锋上还带着血！</p>

代王人都崩溃了，一边催动战马，一边大喊：“赵钧你不能杀我！我和你乃是同胞手……”</p>

只代王向来养尊处优，骑术不精，疾驰中这般分神，马身忽然一颠，他一个“足”字没说出来，人已经摔了出去，滚落地上，被别的马匹踏折了一条手臂。还不及惨叫，一抬眼，眼前黑影笼罩。</p>

神骏战马四蹄腾空，他的异母弟弟赵钧如同从天而降的死神，长刀在夏日的烈阳下泛着冰冷的光，挟着许多年、两代人的恨，向他斩下来！</p>

代王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我命休矣！</p>

电光火石间，一柄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刀横刺里伸过来，挡住了赵王这一斩！</p>

精钢对精钢，刀锋对刀背，刹那间碰撞出铿锵巨响和钢火花，一闪即灭。赵王的马身在这收刀的一刹，已经飞错而去。回头看，代王的卫士已经将吓得几近昏迷的代王拽上马背，带着他疾驰奔逃而去……</p>

战场上的时机都是稍纵即逝的。</p>

一击未能斩杀代王，便失了时机。赵王虽恨，却也不会让将士们因自己的贪心陷落在重兵中，他毫不犹豫地下令：“撤！”</p>

旗帜挥动，北疆将士们打着唿哨，呼喝着开始脱离战场。</p>

山西卫军今日被杀得人都傻了，只盼这群疯子赶紧走，别想着什么追击了，哪有步兵追骑兵的。</p>

北疆军脱离战场，一路奔驰回到了扎营地。</p>

赵王下了马，大将也跟着下了马。赵王摘了头盔扔到地上，过去一拳轰在他脸上。大将一个趔趄，嘴角破裂，流出了血。</p>

有人大惊，想冲过去拦。也有人刚才战场上看到了，晓得怎么回事，伸手拦住了旁人。</p>

赵王握住腰间刀柄，仓啷一声，腰刀出鞘三寸，反着锃亮的光，咬牙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p>

大将拇指擦过嘴角的血迹，满不在乎地说：“杀不杀还不是你一念之事，要什么理由，多余！”</p>

赵王咬牙，腰刀回鞘，大步过去一把揪住大将领口：“为什么拦我杀他！”</p>

刚才在战场上，便是大将的长刀伸过去，替代王挡住了赵王的斩杀，救了他一命。使赵王失去了可能是这一生唯一一次斩杀代王的机会。</p>

他们二人的兵刃是一模一样的长柄虎/牙刀，甚至连分量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赵王的刀背上，有隐刻的龙纹，大将的没有。</p>

因赵王的马上功夫，本就是由大将的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p>

大将被揪住了领口提溜着，丝毫不慌，只盯着赵王道：“你若是想坐大位，咱们绝无二话，便是帮你将你那些异母兄弟都杀光了也没问题。”</p>

赵王怒视着他。</p>

大将又道：“可你要没那个想法，‘弑兄’两个字，写在史书上，好值得炫耀的吗？”</p>

“你娘早就死了，他娘也早就死了。两位娘娘之间的事，让娘娘们自己在下面去解决吧。”大将收敛起了嬉皮笑脸、大大咧咧的模样，冷峻了起来，“只你还得活着。你是什么身份？是注定要在史册里有一页列传的人啊。”</p>

“娘娘在九泉之下，决不想看到你被记一笔‘弑兄’，百年千年后还被世人指指点点地唾弃。我娘早就说过你想岔了，娘娘若在，决不想你给她报什么仇，雪什么恨。”</p>

“这世上当娘的，都只想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好的，没病没灾，就是最好。”</p>

“你杀了他，除了一时快意，能讨到什么好？”</p>

“你身为宗室，弑杀嫡皇子，你那自称嫡长的老哥哥正好有了借口，削你的王藩，撤你的兵权！”</p>

“若京城发了裁撤你的旨意，只要你愿意裂土，咱北疆十万大军也都肯跟着你单干！”</p>

“但你能吗？你能吗？你姓赵的！我还不知道你！你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死人！赵钧！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叛出大周的！死心吧你！”</p>

赵王的牙咬了又咬，咬得英武的面庞都变了形。</p>

最终猛地一推，将大将推个趔趄，转身就走。</p>

大将站稳了，看他消失，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弯腰捡起了自己的长刀扛在肩上，又捡起了赵王的长刀扛在另一边肩上，扛着两柄长刀咧开了嘴笑：“走了！回家了！”</p>

众将士都兴奋起来：“回家！回家了！”</p>

“哎，等等！”大将又道，“再去吃回大户！这上京一趟，不能空手回去！”</p>

众人轰然称是。</p>

代王九死一生，胆都吓裂了。</p>

他上京本是来抢大位，处理赵王本来只是捎带手的事。万想不到如今本末颠倒，别说大位了，性命都堪忧。赵王就是个疯子！不抢大位，一直咬着他不放！</p>

疯子疯子疯子！</p>

人怎么能跟疯子对着干，代王都决定撤兵回山西老巢保命了，北疆胡虏异动、赵王将要撤兵北归的消息传了来。</p>

代王真实地迷惑了。</p>

“他为什么回去？”他真诚发问。</p>

赵王把他六万人都打残了，襄王的四万人又算什么。他若再从北疆多拉些人来，大位落入谁手还未可知。</p>

他，为什么这时候要回去了？</p>

山西诸将面面相觑，竟不知道该怎么给代王解释。都是姓赵的，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p>

赵王受命先帝，镇守北疆，防御胡虏南下，守护着整个中原的安危。</p>

他在这个时候弃了京城，弃了大位之争，毅然率大军北归，自然是为了——</p>

守土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