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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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烺，就是那握刀的人，是他永平必须依附、必须忠诚、必须全心全意不能有一丝他念的贵人。</p>

赵烺对霍决便一笑。那一笑中的满意，令霍决知道，小安劝他的是对的。</p>

因在贵人身边，与在军中终究不同。在军中你军功足够，不去讨好上官亦可以。</p>

但贵人，贵人对你生杀予夺的权力远远大于上官。得不得贵人的心，太重要了。</p>

这区别在于，上官和下属，虽有职衔差异，却都是平等的人。贵人与“永平”，却是主人与奴仆。</p>

“已经开始了。”赵烺说，“这会儿快马都该出发了。檄文将会发往各府各道。”</p>

永平问：“咱们王府何时北上？”</p>

“马上了。”赵烺说，“今日父王已经杀了罗砚和于衡。”</p>

万先生、郭先生原不过是一个非嫡长王子的幕僚而已，可自听闻山陵崩那一天起，所见所闻就再与从前不同。又见识了马迎春之事上，赵烺和霍决的雷厉风行，果决狠辣，眼界都跟着涨起来。</p>

此时闻听湖广的布政使罗砚和提刑按察使于衡竟都被襄王斩杀，竟也能面不改色了。</p>

万先生问：“那都指挥使司？”</p>

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便撑起了一省民政、军事和司法的构架。眼前来看，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都指挥使司。</p>

若没有都指挥使司，单襄王府，便只有区区几千府兵而已。远不够做大事。</p>

赵烺道：“常喜和一众将领已经立誓效忠父王了。”</p>

常喜便是湖广的都指挥使，掌管一省军力。如此，这湖广鱼米之乡，事实上已经完全落到了襄王的手里。</p>

万先生、郭先生额手相庆。</p>

赵烺心情甚好，向后一靠，道：“常喜今天一直赞我斩杀马迎春。我那大哥的脸色可真难看啊，哈哈，哈哈。”</p>

万先生和郭先生自然也跟着笑起来。</p>

赵烺眼角余光忽见霍决微微蹙了蹙眉。</p>

赵烺收起笑，霍决却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p>

自杀了马迎春之后，霍决与他的关系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可以说，霍决已经是他的第一心腹了，兼任了他的刀和他的幕僚。</p>

他如今在赵烺面前和万、郭二人一样，有参事、议事的权力，他若有什么事，就会在赵烺面前开口说。</p>

他不说自然有原因。</p>

赵烺等了两息，没等到霍决开口，心中便有数，先放下，道：“文人真是太执拗了，比起来，还是武人晓得变通。”</p>

这回霍决却开口了：“自然。”</p>

“升平年月，武人如生锈的刀，藏于鞘中。”他说，“只有乱世，才给了他们铁甲吴钩觅封侯的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不搏一搏怎么甘心，谁不想要从龙之功。”</p>

一句从龙之功，说的万先生、郭先生心底都热起来了。</p>

议起正事，自然是说赵烺需得与常喜走近些，多拉拢一些军中将领。若事起，军权将是他们兄弟必争的，这都是应有之义。</p>

只霍决说：“还得物色看什么人能接替常喜，也许将来必要的时候，需要用别人来替了常喜。”</p>

替，怎么替？什么情况下替？替了之后呢，又如何？</p>

万先生、郭先生额上生出冷汗，鼻端好像又闻到霍决身上，斩杀马迎春归来时散发的血腥气。</p>

自马迎春之后，四公子都变得不一样了。</p>

明明从前，只是个与兄弟争宠，为着一个王府的继承权和想占更多利益的贪心使心思的庶出王子而已。</p>

现在，都变得不一样了。</p>

赵烺觉得霍决今日涂的唇脂的颜色特别好看，特别适合他。</p>

他虽生得英俊，但若涂了个小安那样的淡淡的红，说话便断然没有这般的气势了。</p>

他那唇色暗暗沉沉，说出来的话也沉沉，有分量，有力量，令赵烺听了，便觉得热血沸腾。一想到他话中说的所谓“将来”，忍不住手都握紧了拳。</p>

待事情都议完，万先生、郭先生退下，赵烺留下了霍决。</p>

万先生、郭先生对视一眼，离开了书房。在长廊下走了挺远，两人一直十分安静。</p>

只忽然，万先生感叹一声：“这个永平……”</p>

叹他勇，叹他谋，叹他有勇有谋有人有貌，却没了男人根。</p>

涂着有颜色的唇脂，只为了讨好主人。</p>

待万、郭二人离开，赵烺问：“你刚才皱什么眉？可是我说错了什么？”</p>

霍决沉默了一下，道：“只是觉得，以后公子实没必要过于去关注世子开不开心，高不高兴。”</p>

他抬起眼：“公子以后还要跟更多人打交道，我恐公子言谈中无意间流露出这种口风，让人觉得公子格局不够。因公子如今……已经不是在与兄弟争父亲的宠爱了。”</p>

赵烺屏住了呼吸。</p>

与兄弟不争父亲宠爱，争的是什么呢？</p>

——是大位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