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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p>

回到了陆府, 小夫妻先去给父母请安。</p>

若往常,父母亲都该等着了。只今天情况实在不同往常,到了上房, 丫鬟低声禀报:“老爷夫人歇下后还没起来,乔妈妈、杨妈妈也……要奴婢去请老爷夫人起身吗?”</p>

都是昨夜今晨折腾得太狠。温蕙尚且受不了, 何况这些上了年纪的人。</p>

陆睿脑袋靠近温蕙,小声说:“都累着了。”</p>

温蕙点头, 也小声说:“可不是吗, 太折腾人了。”压低声音对丫鬟说:“可别了, 让父亲母亲好好休息吧。等他们起了,姐姐代为回禀一声, 我和相公回来了。”</p>

丫鬟福身:“少夫人折煞奴婢了。”</p>

感觉陆家的丫鬟仆妇都十分知礼。</p>

嗯……也不全是。温蕙想起来老夫人跟前的婆子对陆夫人说话的态度。纵然是代老夫人训话,一个仆妇那样对当家主妇说话, 怎么看也是僭越了吧。</p>

离开上房陆睿问:“是现在去我那里, 还是晚上去?”</p>

温蕙看看天色, 道:“还是晚上吧。我今日下厨呢,得准备一下。”</p>

嫁人洗手作羹汤,新妇入门三日,该展示厨艺了。</p>

陆睿道:“别紧张,灶台娘子不是吃干饭的。有她们在, 不用担心。”</p>

他还要送温蕙回她院子去,温蕙说:“你也累了,别送了,酒醒了没?”</p>

陆睿“咳”了一声,板着脸道:“什么酒?国丧期间哪里有酒?莫胡说。”</p>

这个人说瞎话不眨眼呢。温蕙直乐。陆睿捏她脸。</p>

最后到底也没让他送,温蕙推他转身:“赶紧回去。我也回去了。”</p>

回到自己院子里,丫鬟们显然都补过觉了, 看起来都还精神。</p>

青杏跟着进房伺候,刘富家的先问梅香:“厨房那边准备好了吗?”</p>

梅香道:“准备好了,宁儿带着燕脂专门去厨房看过的。”宁儿的娘便在灶上,她去最是方便。</p>

丫鬟们都很伶俐,刘富家的也不用操什么心。</p>

屋里银线在一旁打个呵欠,青杏帮温蕙除衣裳,说:“时候还早呢,少夫人再歇一歇吧。”</p>

“好。”温蕙揉揉脖子,龇牙,“在车上靠着睡,脖子疼呢。”</p>

青杏说:“我给少夫人捏捏。”</p>

温蕙便低头让青杏给捏,又对银线说:“你也歇会去。”</p>

银线说:“我就眯一会儿去。”先出去了。</p>

内室里就只剩下温蕙和青杏。</p>

青杏捏得颇不错,温蕙觉得好多了,忽然想起来,问:“你知道夫君院里的玉姿吗?”</p>

青杏的手明显顿了顿,随即又捏起来,含糊道:“公子院子里的事,婢子不清楚呢。梅香是公子院子里出来的。”</p>

温蕙低着头让青杏捏脖颈,心想,谁个都不傻啊。她问问陆睿的那个通房,青杏就推到梅香那里去了。</p>

如果这事是昨天去给老太太问安之前发生的,说不定温蕙现在就去问梅香了。然而从昨晚到现在,虽然也不过一天多的时间,温蕙就已经跟一天前不太一样了。</p>

昨天乔妈妈给她细说院子里的人的时候,着重说了青杏、燕脂,也提了宁儿、彩云,却没提梅香、孙婆子。那时候温蕙不是没注意,但没细想。</p>

只因那时候所有人在她眼里都一样,都是“陆家的人”。</p>

可经历了昨晚陆老夫人的喜怒无常,温蕙再看院子里的人,忽然理解了昨日在乔妈妈那里未曾理解的一层意思。</p>

青杏、燕脂或出自陆夫人的院子,或爹娘是陆夫人那边的人。梅香、孙婆子则是跟陆老夫人牵牵连连.</p>

宁儿、彩云两边不靠。</p>

乔妈妈昨日笑眯眯的叮咛和嘱咐里暗含着不一样的意思,只她当时傻傻地全没听明白。</p>

温蕙想起来这些其实在家里的时候,温夫人叮嘱过她的。</p>

温夫人说,大户人家的下人多,关系复杂,叫她要眼明,搞清楚谁是谁的人。</p>

她只听着头晕,虽听进耳朵里去了,却没装进脑子里。</p>

谁想成亲才第三日而已,不须母亲揪着耳朵反复唠叨,她已经自己自发地去辨识每个仆妇的出身和关系归属了。</p>

成亲了,真的和在家里太不一样了。</p>

温蕙心里轻轻一叹,十分地想念温夫人。并后悔在家里的时候没有用心地去听温夫人那些唠叨话语,现在身在陆家了,十分地想让温夫人再来重教自己一遍,却求而不得了。</p>

陆睿和温蕙分开,回了栖梧山房。</p>

内室里玉姿迎上来:“公子累了吧?”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又问:“公子喝酒了?”</p>

玉姿当初到他身边的时候十分伶俐可人,这两年却渐渐啰嗦。尤其是收房之后,话变得多起来。</p>

陆睿没搭理她这些啰嗦,拉开了衣带脱下外出见客的大衣裳,问:“叫你问的事问清楚了吗?”</p>

“问清楚了。公子,少夫人十分吓人呢。”提起这个,玉姿便花容失色,“竟克老夫人!”</p>

陆睿脱衣衫的手顿住,转头看向玉姿。</p>

玉姿忧心道:“说少夫人福薄,经不起国丧的冲,福气都没了,还克老夫人。”</p>

这婢子面上忧心,心底暗喜。</p>

前个晚上她也凑去了新娘子的院子,悄悄躲在人群后头亲观了陆睿掀盖头。</p>

果然如她所想,新少夫人生得十分美。若非如此,公子白雪般洁净的人,怎么会肯低就她一个军户姑娘。</p>

不止如此,昨日里还巴巴地让平舟跑回来取了一匣子银锞子。她原管着陆睿的银钱事,问平舟陆睿是有什么急用,平舟当时说不知道,事后知道了告诉了她,是公子贴补给新少夫人做脸面……</p>

玉姿这心里就一直忧心忡忡的。</p>

到后来,从陆睿那里知道新少夫人竟在老夫人那里吃瘪,她这心里颇是乐见。今天前面国祭,她溜到老夫人的院子去打听昨晚的事,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少夫人竟克老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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