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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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p>

陆睿也站起身来, 陆夫人却道：“你父亲已经回来了，在前面和先生们谈事，你去吧。”</p>

陆睿施个礼：“是。”</p>

却看了温蕙一眼。</p>

那一眼里带着些不一样的意思, 并不是寻寻常常的“看一眼”。温蕙觉得她收到陆睿的意思了，腰背一挺, 也用眼神表达了“你放心，我能行”的意思。</p>

陆睿鼓励地一笑, 离开了。</p>

小夫妻在这里偷摸传递信息, 全落入旁人眼里。</p>

陆夫人只看屋顶。</p>

乔妈妈扭头偷笑。</p>

丫头过来帮陆夫人整整衣服，理理发髻, 陆夫人站起来：“咱们走吧。”</p>

陆夫人便带着温蕙往陆老夫人那里去。</p>

陆老夫人住的却不是客院, 乃是东路专为老夫人留的一间院子。陆夫人道：“不管老人家肯不肯来江州, 咱们做儿女的本分得尽到了。”</p>

世间孝道，自来能压死个人。</p>

温蕙忙称是。</p>

她们两个人出来，丫鬟婆子一大堆，乔妈妈却没有跟着出来, 跟在陆夫人身边的却是往青州去过的那个杨妈妈, 温蕙也识得的。</p>

陆夫人告诉她：“乔妈妈看着我长大的，她年纪大了，若没什么事一般不叫她跑动。”</p>

温蕙想起来她在客栈备嫁十天, 还有今天来送银钱, 俱都是乔妈妈在跑动, 不由心下温暖，道：“这些天累着乔妈妈了, 我……”</p>

想想也没有什么别的能表示，便道：“我给乔妈妈做双鞋吧。”</p>

陆夫人无奈一笑，说：“那倒不用。你和睿儿和和美美的, 她便开心了。”</p>

温蕙脸颊微红，低声应道：“是。”</p>

陆夫人想起乔妈妈说过，温蕙是真心敬她。这儿媳虽出身差些，却是个简单实在的孩子。想一想，总比那七窍玲珑却心不正的要好。</p>

只要心正，哪怕愚笨些，总能教出来。何况温氏看着也不是愚笨之人。</p>

更何况，她对儿媳百般要求，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儿子。儿子喜欢她，小夫妻甜蜜和美，才是最好的。</p>

如此，陆夫人心里安慰了许多。</p>

待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丫鬟进去禀了，却出来一个婆子，一脸为难地道：“老夫人下午便犯了头风，头痛得紧，十分怕吵。夫人一个人去看看吧，少夫人就先请回吧。”</p>

院子里忽然静了一下。丫鬟婆子们都屏着气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p>

银线愕然。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唯恐温蕙说什么不适当的话。</p>

只她跟在后面，只能看到温蕙的后脑勺，也看不到温蕙此时是什么神情。</p>

却见陆夫人偏过脸来，似是叹了一声，温声对温蕙道：“既这样，你先回去吧，也累了一天了。”</p>

温蕙沉默了一下，道：“我在这里等母亲吧。”</p>

陆夫人却道：“不用等，我还要侍候母亲用饭的。你自回去用饭吧。”</p>

温蕙屈膝道：“是。”</p>

小姑娘白皙的面孔失去了开心的模样，努力地镇静着。</p>

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镇定着，不让眼泪落下来。</p>

新嫁娘才认完亲的当天，晨昏定省竟见不到太婆婆的面，这换了谁家的姑娘，都得花容失色，眼泪簌簌了。</p>

何况她还这么小。</p>

这原是陆夫人一手促成的。只此时她自己先心软了。</p>

她个子比温蕙略高，抬起手摸了摸温蕙的头，柔声道：“你回去自用饭吧，睿儿可能会跟老爷那里用饭，你不用等他。等明天再叫他陪你一起用饭，他还有好几日婚假可以在家呢。”</p>

温蕙险些绷不住泪意，只屈膝道：“是。”</p>

温夫人便进去了。</p>

温蕙看着她的背影。</p>

她的婆婆生得十分窈窕，皮肤白皙。她穿着舒适简单的家常衫子，妆容首饰都素净，就和她的丈夫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出尘之感。</p>

只温蕙看着她挺直腰背脖颈，走进老夫人的正房时，竟奇异地生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p>

她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竟会有这种感觉。</p>

贴身的丫鬟婆子跟着陆夫人进去了，还有几个留在外面。</p>

陆夫人对少夫人什么态度，大家都看到了。见温蕙还站在那里，便劝说：“少夫人回吧。”</p>

温蕙吸了口气，问：“母亲在祖母这里用饭吗？”</p>

丫鬟道：“并不呢。夫人要服侍老夫人用完饭，再回自己房里用饭。”</p>

银线暗暗咋舌。</p>

温蕙点点头：“多谢。”</p>

丫头屈膝：“少夫人折煞奴婢了。”</p>

温蕙便带着银线和青杏往回走。</p>

一路上，温蕙不说话，银线和青杏都不敢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