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民国之糟糠之妻生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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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棠是被鸡叫声吵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已经飞到树上的大公鸡，引颈高歌，喔喔喔喔叫个不停。</p>

“声音这么嘹亮, 吃起来一定很有嚼头, 适合做成盐水鸡。”</p>

门口正烧水的族长儿媳妇听了不由得眼睛一亮, 记下来顾棠的是哪只大公鸡，又摸了摸自己肚子, 打算等有孕之后, 一半留着补身子, 一半给她送去。</p>

洗漱过后又吃了饭, 顾棠又跟着族长去了祠堂, 顾家的族长也来了，顺带把顾棠的母亲余氏也带来了。</p>

余氏四十出头，就生了顾棠这一个，上来抱着她就哭上了，“咱们好好求求贺家，族长也在, 一定不叫他们休了你。我苦命的孩子, 你婆家不喜欢你，你今后可怎么过啊！”</p>

这都是什么屁话？</p>

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母亲, 虽然亲事是当年原主的爹还在的时候就定下来了，但是原主完全没人撑腰, 跟她这个娘也不无关系。</p>

顾棠挣脱开了, 跟族长道：“休我倒是其次, 现在读过书的人，哪个还能守着原先的糟糠之妻过日子的？主要是我资助他留学，我资助他开学堂, 银子花出去，不能连个响儿都没听见。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说法！”</p>

“我知道了。你能这样想很好，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子不必依附男子也能过得很好。”顾族长扫了一眼余氏，“你母亲的话很没有必要，你不必听她的。另外两万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你心里可有数？”</p>

顾棠点头，“当年他出国的时候还没有银元，按照当时的汇率，两万两银子是一万三千美金，按照现在的汇率，是31250银元，约合9374美金。我也去看过，租界里头最贵的外滩是买不起的，但是旁边的派克路上，一栋两层小洋楼大概要一万两银子，剩下的一万两放在银行，年利是一成五，也就是一千五百两，足够我衣食无忧。”</p>

顾族长赞许地点头，“很好，你明白这个就好。”</p>

两人说话没避着人，祠堂里贺家的人听见了都脸面无光。一边觉得丢人，一边觉得贺家那大少爷真的是金子堆得。然而他这么多钱花出去，还没闯出个名堂来，真是——没出息！</p>

顾棠又把昨天贺家人搞了个栽赃嫁祸的清单的事儿说了，顾族长怒道：“你们是真的欺负我顾家无人不成！”</p>

顾棠配合着道：“幸亏我昨天气不过，直接来了贺家，但凡我先去找您，这事儿就说不清了。”</p>

“怎么说不清！我当了这么多年族长，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连儿媳妇的嫁妆都要贪墨，他们贺家是少那点银子做棺材吗？”</p>

顾族长中气十足骂了个过瘾。</p>

“我们顾家村里也有不少女子被相公以没有共同语言为由休妻的，但是现在这个年代，文人赚得多，小学老师薪水40银元起，中学100起，到了大学，动辄一个月三五百的，更别说他们给杂志投投稿子，每月稿费也能上百。”</p>

“我今年处理了四起休妻案子，最少的一家赔了两千个大洋，最多的一家给了一千大洋，还写了个以后每月三十元一共支付十年的欠条，你们贺家村倒是让我长眼了。”</p>

“我是真见识少。”顾族长眼睛一瞥，“贺族长，这也应该是第一起休妻不赔银子的吧？”</p>

顾棠加了一句，“也是第一起贪墨嫁妆的。”</p>

贺族长气得想打人，他怒道：“贺凡春呢！贺都志呢！叫他们父子赶紧给我滚过来！今天为了他们家办事儿，他们死去哪儿了！”</p>

贺凡春也就是贺老爷，他倒是很快就来了，来了还笑眯眯地跟人解释：“昨儿在老宅睡的，难免认床，睡得晚了些。”</p>

等一进祠堂，看见众位大佬面色阴沉，他倒是没那么笑眯眯了，不过昨天他跟贺夫人又骂了一晚上，还自我安慰族长也没他们家有钱，所以不用太担心。</p>

“贺都志呢！”族长怒道，“他怎么还不来？他就是这么办事儿的！自己躲在后头，全叫别人替他操心？然后呢？事情完了他再跳出来说我不是这么想的？”</p>

贺老爷解释道：“肯定在路上的，我昨天晚上又派了两个人去叫他，怎么也该到了。”</p>

贺都志如今在哪儿呢？</p>

他带着楚玉原在逛贺家在镇上的房子。</p>

“这是我父母住的地方，这是……我原先——”</p>

“我知道了，这是那位顾氏住的地方吧？”</p>

自打登报离婚，贺都志仿佛一身轻什么都解脱了，见状忙道：“等你嫁进来，我会让他们重新收拾的，家具什么的都会重新换。”</p>

当然如果他有勇气带着楚玉原进去看一眼，就会发现顾棠已经帮他进行好了第一步，拆除旧有装饰。而且还拆得很彻底，别说楚玉原不想用她用过的东西，顾棠也没打算把自己用过的东西给别人用。</p>

再说这还都是她的陪嫁。</p>

旁边两个下人都一夜没睡，眼睛都是通红充血的，“大少爷，您真的该赶路了，这儿去祠堂怎么还得一个时辰，您不能让族长等您啊。昨儿老爷让我们就是抬也要把您抬回来，您行行好，能不能不要为难小的了。”</p>

楚玉原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都志，你赶紧去吧，早点办完早点回来，学校离不开你。”</p>

贺都志叹气，“肯定是他们去族长那儿闹了，让我收回成命，可是婚姻已经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我有权跟我心爱的女子共度余生。”</p>

楚玉原脸上一红，旁边两个下人又急又气，人家大少奶奶根本没有想跟他共度余生好吗，“少爷，再不走就得过了晌午才到了！”</p>

贺都志这才跟着他们离开，转眼半个小时过去，楚玉原心慌意乱的，她有点害怕……族长的权利有多大，她也是知道的，都志真的能顶住压力，继续要求跟那人离婚吗？</p>

“我去镇上逛逛，不用跟着了。”</p>

楚玉原也去车行雇了个骡车，往贺家村去了。</p>

贺都志到贺家村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一路往祠堂去，他还遇见不少人。</p>

“诶呦，这不是贺家的大少爷回来了吗？”</p>

“贺大少爷，听说您在外头开了个学校？”</p>

“贺大少爷，听说您还在外头养了个女人？”</p>

“听说还是用原先大少奶奶的银子养的？”</p>

“那这女人究竟算是谁养的？”</p>

“无知村妇！”贺都志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胡说八道！”他加快脚步就往祠堂去了。</p>

两位族长连带一大堆族老，等他从早上七点多一直等到两点，早就没有耐性了，这六七个小时他们干嘛呢？该扯皮的都扯完了，就等贺都志来问他一声：是不是真的想离婚。</p>

贺都志进了祠堂，立即就被他爹踢了一脚，“你吃屎都赶不上热趟！”</p>

顾棠笑了一声，贺都志狠狠瞪她，却被顾家族长挡在了前头。</p>

“她父亲虽然不在了，可还有我这个族长！”</p>

贺老爷哼了一声，沉声道：“先去给族长道歉去，那么多人等你一个，你哪儿来的脸！”</p>

贺都志上前赔情道歉，顾家的人自然是不理他的，贺家的人也没什么好脸，有人道：“赶紧着，也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这中午饭还没吃呢，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和离？”</p>

和离？跟休妻其实就是一个结果，贺都志忙点头，道：“当年娶她就不是我自己的主意，现在是新时代了，讲究的是恋爱自由——”</p>

\"行了行了，知道你要下堂糟糠之妻了，就别给自己脸上抹金粉了，抹再多你也成不了菩萨。过来签字画押。\"</p>

这事儿成了？</p>

贺都志不可置信扫了顾棠一眼。</p>

从这眼神就能看出贺都志有多么自信了，顾棠笑了一声，“怎么？大少爷舍不得我？那你求我，若是求得好——我也不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