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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吕六十岁那年,到点儿退休回家了,老吕的爱好非常广泛,不仅歌儿唱的好,在大赛上拿过名次,成了歌坛上的名人,而且还喜欢画国画儿,在书画界还小有名气。老吕身材高大伟岸,还是舞场上的白马王子,向他约舞的美女一个接一个,只是因为现在年龄大了,老伴儿身体欠佳,舞不跳了,大部分时间在家里陪老伴儿。

三十多年前,市政府建了四百多米高的电视塔,据说当时的高度是亚洲第二,和它配套的是一个深两米左右的人工湖,湖水的面积很大,是在原来的湖止上扩建起来的,电视塔耸立在湖的中央,夏天,湖边有荷花绽放,还有游人划着游船在其中穿梭。除此之外,园区的管理者还划出一处场地,专供钓鱼爱好者垂钓,这也是园区的一项收入。当然,也投放了各种不同的鱼群,这里也成了市容的一景。

说起钓鱼,学问可就多了,从鱼食、鱼钩、鱼漂到铅坠都有讲究,老吕用的渔具,都是自己的弟弟从美国给寄来的,讲究!首先,他用的鱼漂,一到水里,就能发出一种超声波,吸引鱼群过来觅食,他用的鱼钩有三个倒刺,鱼只要上了钩,就跑不了。最主要的绝活儿是,他每次钓鱼,都是第一个到,选好一个有树荫的地方,趁着一个钓友还没来的时候,他脱光了衣服,游到大约离岸边儿五六米左右的地方,一个猛子下去,把那块地方用手清理干净,把加了香料的鱼食放好,然后上岸穿好了衣服,带上大檐帽,开始钓鱼。结果是,别人半天钓上一条,更有甚者,鱼干脆不咬钩儿,而老吕这儿是一条接着一条,而且就用一副杆儿,一会儿闲不着,从早晨不到六点开始,到中午十一点多,老吕钓了足足有百十来斤,因为都是花五十块钱买票进来的,谁跟谁都不认识,谈不上人情后门儿,从渔场管理员到每个钓鱼的钓友,都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这些常年钓鱼的人中,也有不少是高手儿啊!钓鱼讲究春钓滩、夏钓潭、秋钓阳、冬钓深,季节不同,湖水的温度不同,鱼群在水中觅食的深度也随之不同,鱼和人一样,谁不喜欢在舒适的环境里带着呀,这些常识钓鱼的人都懂啊,可是自己怎么就钓不上来呢

老吕钓鱼,很讲究,不仅小的一律放生,十几斤甚至于几十斤重的大鱼,要是发现母鱼的肚子里有满满的鱼籽,也放生,因为它的肚子里怀的可能是上万条的小生命,是一定要放生的,那是生命的延续,是对大自然的敬畏。所以老吕说:“真正的钓鱼人,心里一定有诗和远方。”

老吕钓上来这么多鱼,也不好拿呀,管理员过来说:“老师傅,您钓上来这么多,自己家里也吃不了,这样吧,你留几条自己吃,剩下的五块钱一斤卖给我们,您看行吗”老吕很爽快的同意了,上泵一约,八十五斤,四百二十五,老吕说:“您给我四百就行了,零儿给你们哥俩儿拿去买烟抽吧。”结果,一上午,自己不但钓上了鱼,过了钓鱼的隐,还净挣了三百五,回到家里,和老伴儿一说,老伴儿风趣地说:“你以后就天天钓鱼吧,现在的好多人也没你挣得多。”吃完午饭,老吕睡了一觉儿,下午和歌友儿们唱歌儿去了,等五点多钟回到家里,还没进屋,就闻见走廊里一股炖鱼的香味儿。

有了第一次的“丰收”,老吕钓鱼的兴致一发不可收,没隔几天,老吕又来了,又是早早地来,趁着没人的时候,重复着上次的程序,然后坐下来,和那些人一样钓鱼,可是这么多人,而且,有的人是几副杆儿,同时架在那儿,就是不上鱼,只有他这儿,大鱼是一条接着一条的上钩儿,到中午了,又是拿了四百块钱回家,零头又送给了管理员。当天又是吃了一顿老伴儿炖的鱼,而且,在他刚一出门的时候,老伴儿就打电话告诉儿子:“英杰,你爸又钓鱼去了,他现在成了钓鱼专业户了,中午你过来拿些走,我们也吃不了。”

连续三次之后,星期日又到了,老吕带着小马扎又来了,别人都是在那儿聚精会神地等着鱼上钩儿,可老吕又是忙的不亦乐乎,还不到八点,老吕鱼笼里的鱼又不少了,管理员就过来对老吕央求道:“大爷,我求求您别钓了,行吗”老吕看了看表,笑着说:“我就钓俩小时”,说话算数儿,八点,老吕收拾起自己的渔具走人了。有机灵的,老吕刚离开,马上挪到老吕的位置下杆儿了,开始也上了几条,可是一会儿就不灵了,难道这湖里的鱼认人

被重新放回湖里的鱼群,因为受到惊吓,瞬间散去,无影无踪了,受了伤的嘴,再不肯轻易咬钩儿,怕再上当。农民都说:“人老奸,马老滑”,其实鱼也是一样,鱼越大心眼儿越多,越不好钓。还有就是,每个人用的鱼食不同,味道不同,他们有的还自己添加香油,而老吕的诱饵加的是香料,和一般人常用诱饵的味道不一样,再有就是,有的人抽烟,尤其是烟瘾大的人,手上有烟油子味儿,鱼对烟味儿也特敏感,这大概有些人就不知道了。

天津四周的近郊,养鱼池很多,老吕几乎都去过,每次钓鱼都能挣三四百回家。但是他打几枪就换个地方,与世无争、与人无争,快活了自己,幸福了家人。老伴儿说:“你现在可是高级干部待遇啦。”说的老吕哈哈大笑,老吕说:“我小时候是少爷,长大了,到内蒙的大草原上放马,别人都说那是受罪,可是我没觉得那是受罪,相反,那段难忘的经历是我一生的财富,在蒙人那每年一次的那达慕大会上,我得过摔跤冠军,别人都不相信,我能把一个个彪悍的蒙古人摔倒,几年下来,我还交了一帮蒙古人朋友,还收获了爱情,”说着,给自己的老伴儿一个吻,然后接着自豪地说:“还有我的那匹枣红马,那年我重回大青山,已经离开我两年多了,可是一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就撒起欢儿来,你是没看见,你知道那匹大枣红马见了我有多高兴。”

冬天来了,等到了最冷的时候,湖里的冰冻得足够厚,这帮钓鱼瘾大的哥们儿又来了,他们用冰镩子凿个窟窿,将碎冰块儿捞出,架上鱼竿儿,身穿防寒服,脚上穿着皮靴子,揣着手儿,坐在小马扎儿上,等着鱼上钩儿。老吕因为和管理人员熟了,他向管理人员打听到哪儿的水最深,水越深,水下的温度就越高,鱼肯定都在水底,夏天用的鱼线就不够长了,他就换上甩杆儿的长线,要是赶上特大的鱼上钩,因为它的力气很大,你不能愣把它拉上来,你要松线,和它周旋,等它累了,再用大抄网把它捞上来,要是钓上一条这样十几斤或二三十斤的大鱼,一条就够了。平时也是他钓的鱼最多,但是他从来不多钓,钓几条就走,见好就收。

生活留给老吕的记忆,都是一幅幅美好的画卷。如今,老吕已经年过七十,据说,老吕又转行有些年了,开始画画儿了,可能有高人指点,内行人一看,就感觉到他那稳健、厚重的笔触,层次分明的色彩,那不仅是功底的体现,更是源于生活的积累和对生活的感悟,和他钓鱼一样,他是在用心做事,总是力求做的最好和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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