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轻烟出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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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车子瞧着好似西洋敞篷马车，偏前头只一个轮子，后头车厢里满满登登装着一台硕大的蒸汽机，白雾喷涌中，那车子吭哧吭哧缓缓行了过来。前头还有小厮开道，四下嚷嚷道：“闪开了，快闪开，我家二爷试车，莫怪咱们没提前说，撞了可不赔！”</p>

莺儿仔细观量，但见前头那御者极为面熟，恍惚一阵才叫道：“那不是严阁老家的二公子？怎地造了这么个物件儿出来？”</p>

宝钗便道：“前几日听人说，俭四哥还造了个在铁轨上跑的火车呢，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p>

莺儿贪稀奇，就道：“那姑娘咱们得空儿也去瞧瞧？”</p>

“再说吧。”帘子撂下，待那怪模怪样的车子走远了，马车继续启程，一路到得家中。</p>

宝姐姐领着莺儿进了家门，迎面便见薛姨妈愁眉不展。</p>

“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p>

宝钗就道：“随行的有曹掌柜，办事的有下头伙计，妈妈有何不放心的？”</p>

宝钗说的却是此番往辽东走了一遭。那草原上的营生，非有门路走不通，宝钗干脆另辟蹊径，寻思辽东苦寒，冬日里只怕也无时蔬，此一回便去打通了商路，宁可赔了银子也在各处铺面里铺了不少果蔬罐头。</p>

薛姨妈仔细观量过宝钗，眼见其不过略略清减了少许，又仔细扫听了这俩月行至，这才放下心来。</p>

宝钗眼见薛姨妈依旧愁眉不展，便问道：“妈妈，可是哥哥那里又不妥了？”</p>

薛姨妈叹息一声，打发了下人退下，这才扯着宝钗低声说道：“同喜昨儿去庙里上香，远远瞧见你嫂子也去了。”</p>

宝钗静静听着。</p>

薛姨妈又道：“若只是上香也就罢了，偏同喜出来又见着你兄弟薛蝌也进了庙。”</p>

宝钗讶然道：“妈妈是疑心……嫂子不守妇道？”</p>

薛姨妈就道：“你嫂子三五日便要便纠聚人来斗纸牌、掷骰子作乐，这二年我也不曾管过，只怕心思野了。你哥哥又畏其如虎，时而便在外厮混，谁知你嫂子私下里会干出什么事儿来！”</p>

薛姨妈真心后悔，早知夏金桂如此，就不该贪图那些嫁妆，娶了这等媳妇进门。</p>

宝钗蹙眉道：“那妈妈是如何想的？捉奸捉双？”</p>

薛姨妈嗫嚅半晌道：“我想着，莫不如搬回去。有我在一日，她也不好太过放肆。”</p>

宝钗便道：“妈妈须得思量清楚了，回去只怕又要受气。”</p>

薛姨妈道：“受气也好过咱们薛家家业落在旁人手里好。”</p>

这说的自然是夏金桂给薛蟠戴了绿帽子，回头儿再寻野汉子生了个儿子，那薛家可就真完了。</p>

宝钗却不大乐意搬回去，只道：“许是碰巧，回头儿我寻了蝌兄弟扫听扫听。”</p>

薛姨妈自知宝钗是个周全的，因是便颔首应承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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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一日，邢岫烟不曾去食盒铺子照看，只留在缀锦楼里听信儿。邢忠夫妇一早儿便来取了银票，辰时借了府中马车便往保宁侯府去了。</p>

临到巳时，一直在前头二门听信儿的篆儿匆匆忙忙跑回来道：“姐姐，人回来了，瞧着过会子就要过来呢。”</p>

邢岫烟心下愈发忐忑，只盼着万事顺遂。</p>

过得好半晌，其母方才寻了过来。甫一见面，邢岫烟观量其母脸色，心下就是咯噔一声儿。</p>

赶忙急切问道：“那保宁侯府是如何说的？可是不肯？”</p>

“这——好歹也算坏事变好事儿吧。”</p>

“妈妈，到底怎么说的？”</p>

邢忠妻欲言又止好半晌，终究将内中情由说了出来。</p>

却是邢忠夫妇二人一早儿寻去了保宁侯府，起初只被晾在偏厅里，侯府并不搭理。待过得半晌，保宁侯府的当家太太方才寻了过来。</p>

待见了面儿，夫妇二人小心翼翼提起还钱拿回文契之事，那当家太太当即骂了儿子一通，只说这等事有损侯府名声。骂过了，转而仔细打听了邢家情形，便说不再纳邢岫烟为妾，而是打算真个儿八抬大轿将邢岫烟抬进保宁侯府。</p>

邢忠夫妇面面相觑，邢忠妻心下尚且犹豫，那邢忠却是没口子的应承下来。回程路上，夫妇二人计较几句，邢忠妻耐不过邢忠，只得厚颜过来说通邢岫烟。</p>

听得落得这般结果，邢岫烟彻底恼了，面上却古井无波道：“昨儿我便与妈妈说清楚了，我既不认这个人，便是八抬大轿抬我也不去。”</p>

邢忠妻劝说道：“傻孩子，再如何，那正室夫人也强过妾室。”</p>

“那又如何？过去守活寡吗？妈妈当我不知那人得了脏病不成？”</p>

邢忠妻讪讪道：“保宁侯府请了名医来，正治着呢，说不得一二年就好转了。”</p>

邢岫烟默然不语，任凭其母说得天花乱坠，只是不应。其母无奈，只得道：“你再好好思量思量。”随即便起身离去。</p>

待其走了，邢岫烟枯坐半晌，忽而起身便走。</p>

篆儿赶忙追将上来：“姐姐要去哪儿？”</p>

邢岫烟道：“我去求林姐姐帮忙。”</p>

篆儿道：“何不去求李伯爷？”</p>

邢岫烟却道：“我若私下求了李伯爷，来日林姐姐该如何看我？”</p>

篆儿一琢磨也是，便随着邢岫烟往伯府而去。却不料前脚一走，后脚儿邢忠便与邢夫人闹了起来。</p>

那邢忠得了保宁侯府允诺，来日邢岫烟过了门儿，便将两处庄子交给他打理。此前寄人篱下，自然是邢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自觉有了底气，邢忠哪里还肯听邢夫人的？</p>

姐弟俩计较半晌，眼见邢忠油盐不进，气得邢夫人拍了桌子：“我没你这般的兄弟！”</p>

邢忠梗着脖子道：“姐姐既不认我，那我搬走就是，往后咱们各走各的！”</p>

当下拂袖而去，寻了其妻便张罗着今儿便要搬走。</p>

邢忠妻不敢违逆，又紧忙来缀锦楼寻邢岫烟，却扑了个空。只得催留守的小丫鬟良儿去伯府寻了邢岫烟回来。</p>

这边厢邢岫烟方才求过黛玉，黛玉便道：“邢姐姐且放心，此事四哥自会料理。便是不冲着我，冲着姐姐也该当如此。”</p>

邢岫烟嗫嚅，正要说些什么，茜雪便领了良儿进来。那良儿慌慌张张，没了平素的周全，见了面便叫道：“姑娘，大事不好，姑娘的爹妈闹着这会子就要搬走呢！”</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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