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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宫中说了这般话,反倒显得薛白不近人情,气量狭小了。
<div class="contentadv"> 薛白遂笑了笑,倒也放下成见,随他们胡闹,指着安禄山那包藏祸心的大肚,道:“既然你自认我的外甥,往后可莫要忤逆。”
“胡儿不敢,也请小舅舅待胡儿好些。”
只说这些也就够了,安禄山已表达了他的示好与威胁,且点出他已看穿了薛白的伎俩。
此时,一队内侍进来,笑道:“贵妃给禄儿赐的新衣。”
那却是虎头帽,虎面肚兜等物,喻义消除邪魔,始虎一般康健长大,安禄山穿上,愈显滑稽,又坐在彩舆中,真如一个小儿一般,任内侍们带回南薰殿。
……
杨钊心情沉郁地喝了一杯酒,忽听得殿中哄堂大笑,抬头看去,安禄山的虎头帽戴得歪歪扭扭,刻意摆出那呆傻的表情,与那肥得出油的脸形成巨大的反差。
偏是这样,安禄山还刻意伸出一只手,想要薛白牵他。
“小舅舅。”
杨钊看到薛白脸上有愠色浮过,似想给安禄山一巴掌,竟是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下。
“哈。”
笑都笑了,他干脆哈哈大笑,凑趣道:“请贵妃撒洗儿钱!”
一听说要撒钱,李隆基豪爽地一挥手,自有内侍们抬了几口大箱子上来,打开来,里面全是用彩带系好的糖果与金钱。
“撒吧撒吧。”
杨玉环起身,捧起一把彩带金钱,往安禄山坐着的彩舆里撒去,嘴里笑道:“三日洗儿金满堂,令儿终身无疥疮。”
也不知她是否真觉得有趣,总之她是个爱闹的,眼睛弯弯的,带着小女孩玩游戏时的鲜活表情。
但她一转身,见薛白站在那,隐隐察觉到他不太高兴,遂塞了一枚糖果到他手里。
“吃糖。”
薛白闻到一阵香风飘过,转头看去,杨玉环已提着长裙而去,只留下一个绰约多姿的背影。
“你们快去撒。”
“是,娘娘。”
众宫娥们得了吩咐,纷纷捧着糖果、金钱往彩舆里洒,几乎将安禄山埋在里面,激起少女们的欢笑声,殿中气氛愈发欢闹……
薛白觉得这种扮丑引发笑料的行为没多大意思,可目光看去,李隆基正十分开心。
说是为安禄山百病全消而洗儿,其实胡儿只不过是一个玩物。这位风流天子此时畅意的笑,也许笑的是再没有人能对他构成威胁。
一切都如他所愿了,李亨被囚,李林甫衰老,安禄山肥病,王忠嗣解权……在权力顶峰之上,已没有人能靠近他。
他要当神仙,就这般年年欢笑,岁岁今朝。
洗儿宴闹到了中午,终于是换了别的歌舞,殿中仙乐齐作,君臣开怀畅饮。
薛白坐那吃着御厨们研制的新菜,忽想到了王忠嗣,对比起来,那沉郁得如铁一般的臭脸着实是不好看,说话直来直去亦是不好听,更兼爱兵如子,威望过甚,怎么能不死?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
杨钊目光落在宫娥们雪白的胸口上,心想宫中歌舞日复一日都是这些花样,无怪乎圣人喜欢看故事。
今日安禄山一场洗儿宴确是不要脸到没有对手了,不可正面与之相争,正好缓上几日,待圣人忘了安禄山的有趣,便可献上文稿。
“圣人。”薛白忽然道:“看到宫中歌舞,我想起有一物要献于圣人。”
“哦?”李隆基笑道:“是何物啊?”
“是戏。”
“哈哈哈。”
李隆基酒到半醉,大笑不已。
“诸卿看看,薛白小子,也不看在谁人面前,竟要献戏?”
薛白当即就减轻了几分音量,道:“也不是戏,而是戏文。”
“唔,你倒是自知斤两,呈上来。”
……
《西厢记》的戏文被送到御前。
李隆基初时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是在看腻了歌舞,随意一观罢了。
但渐渐地,他坐直了身体,仔细端详起来。
偶尔还微微张口低声喃喃着,之后,他皱起了眉。
“薛白,你唱给朕听听。”
“回圣人,我不太会唱,各个唱法我还在研究,只会一两句。”
“那便唱这一两句。”
“遵旨。”
薛白也不推诿,清了清嗓,突然间就开口唱了起来。
“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
杨钊愣了一下,只觉好生难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瞥去,却见李隆基神情很凝重。
“继续。”
“不会了,只会唱这一点。”
李隆基抬手摆了摆,示意众人安静,他则踱了几步,模仿着薛白的唱腔哼了一句。
他竟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领悟到了这戏要怎么唱,只问了三个字。
“排得出?”
薛白应道:“还不知道,正在试……”
“你住到梨园,排出这戏给朕看看。”
在殿中的许合子、谢阿蛮、薛琼琼等人都是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薛白感受到这些目光,却背脊一凉,行礼应道:“回圣人,这有何意趣,不如我在宫外排一出,圣人也排一出,到时看谁排得更好,如何?”
旁人惊讶于他的大胆,李隆基却是来了兴致,笑道:“打个赌?”
“我不敢。”
“有何不敢?朕也不为难你,你若输了,朕为你赐婚;你若赢了,再提一个要求便是。”
薛白一听赐婚,不由头皮发麻,因这个比试他本想着输也可、赢也可,如此一来却是输不得了,难免为难。
抬头一瞥,却见杨玉环正在拿过他的戏本。
“可是由义姐来断输赢?否则我岂可能赢得过圣人。”
“好,就由太真来断。”李隆基兴致高昂,道:“说你的要求。”
“我好打发。”薛白道:“圣人既许了我状头,顺便再赐个大官就好。”
“好你个薛白,果然是一心只知上进……”
在他们笑谈之时,杨玉环始终捧着那戏文看,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巨大的宝藏而有无尽的欣喜。
至于洗儿宴带来的新奇感?已经完全被她抛诸脑后了……
~~
歇宴时,杨钊好奇地问道:“阿白,你今日送的是个什么故事?”
“哦,故事很平常,就是些情情爱爱,词藻华艳一些罢了。”
“嗯?”杨钊一皱眉,问道:“可有女冠?”
“有的。”
薛白随口应了一句,摆了摆手,心知杨钊是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没办法,他早了一步。
他自己的路已经铺好了,恰好可以带着王忠嗣风花雪月、酒色财气一番,只希望这方面王忠嗣不要做得太差。
今日安禄山说的那些话他听懂了,可他说的那句话安禄山未必放在心上。
“可惜你很快就要回任上了。”
——想在离开长安前染指河东?没机会的。
这两天每天也更了9千多字。很抱歉的是,接下来更新的字数不得不慢慢降下来了~~终宋的更新节奏基本就是我的上限,新书超频了两个月,各方面确实都吃不消了,真的没办法~~希望大家理解~~求月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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