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瘟神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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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遍野的黑雾吞噬了一切，天地之间所有生机尽数断绝。这是沈独在跨出通道之后来到此世的第一感受。那些黑雾充斥在四周虚空，天色一片昏暗。在他的元神之力弥漫而出那一刻，却是瞬间被吞没。在此方世界之内，他的元神之力连百米范围都达不到，失去了对于周遭一切的感知。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沉闷，压抑，痛苦……他曾进入过许多洞天世界，但从未有一个世界给他如此感觉。黑雾之中，飘扬着诸多似灰烬焚烧殆尽的黑絮。黑气漫天！沈独伸手抓了一把地上黑色的土壤，微微皱眉。在这大地之内，感受不到丝毫生机。目光所及之处，更是没有半点景色，漆黑一片。这股没来由的压抑之感令他隐隐不安。沈独心中凝重。他先前所见景象，不是幻象？此地本该存有一方真正的神秘世界，却因某种原因破灭了？那等盖世强者，陨落在灭世大劫之中，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若是换了人世天地，又该如何抵挡？沈独迈步向着前方走去。周遭黑雾瞬息退散，犹如潮汐般向着四面八方散去。恍惚间，前方道路之上出现了一座残破庙宇。那庙宇隐藏于黑雾之中，起初并不真切，数息之后，那一方庙宇才真正显露出踪迹。整个建筑完全由黑色的材料建造而成，黑漆漆的，给人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本该是恢宏神圣的庙宇，此刻却给人几分邪异阴森之感。庙宇四周更是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黑气。残破庙宇庙门半开，显露出其中的一尊庙中仙神。那尊庙中仙神生有四臂双首，如今却是断了一臂一首，那泥塑雕像的一颗头颅滚落在地，破碎不堪。那尊雕像的眼眸遥望着外界天地，冰冷漠然，却又充满怜爱，极为诡异。双目之内似有阴阳二分，一阴一阳。明明是泥塑神像，此刻却宛如活了过来，僵硬的面庞之上扯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当沈独投去心神的那一刻，整个心神仿佛被无尽深渊吞噬，所有心神沉沦其中。仅仅一瞬，沈独心神猛然回归，遂不敢再看，低头思忖：“这庙中神像是哪位神邸？”与其说是仙神，却倒更像是有几分妖魔之状。陡然间，沈独神色微动，猛然抬头向着前方望去。宽阔的道路之上，那座残破庙宇已然消失。真真切切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沈独瞳孔猛的一缩。他无比确定，自己先前他见绝非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景象。在此方世界他的元神虽然受阻，可想要瞒过他的感知，却并非一件容易之事。可如今那座残破庙宇竟然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关键他竟连半点痕迹都未察觉到，就好像是那座残破庙宇从未出现过一般。沈独心神一动，平静面容微微抖动。“噹！”冥冥虚空之中，陡然响起一声洪钟大吕的震荡之声。震的他三魂七魄嗡嗡作响，漆黑浓雾之内似有一点光明绽放。整个元神在那一刻好似被洪钟之声震的开裂。沈独闷哼一声，面色微微泛白。钟鸣天地！梦回万古！诸般景象映现出眼前。千载岁月弹指而逝，时光倒涌。神圣的庙宇再度呈现于眼前，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辉，好似照遍大千的灼灼烈阳，驱散了一切黑暗。庙宇之内，香火鼎盛！袅袅香烟吹拂而起，散入了那尊庙宇神像的面容之上，将其衬托的多了几分神圣之感。那邪异的庙宇之神似嘴角含笑，目光悲怜世人。那一刹那，沈独的心神仿佛就此沉沦，坠入无尽冥冥虚空，迅速脱离身躯，隐隐欲融入那一座庙宇神像之内。整个身躯的磅礴生机似开闸的洪流一般，迅速流逝。那一身凝聚七座洞天而成的庞大气血，犹如风中残烛，迅速流逝。整个元神在那一刻隐隐呈现出崩碎之状。可就在心神即将离体的那一瞬间，他的眸光大涨，离体元神重镇于体内，重归身躯。那一门得自于四代人王的元神之法在悄然间运转，催使的元神体表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佛光，庇护周身，百邪不侵。若非这门元神之法运转庇护，他的心神恐怕被这庙中邪神吞噬。沈独心中一惊，一瞬冷汗直流。那一瞬间，即使以他的元神强度，都感觉难以抵挡。要知道，他早就凝聚七座洞天，元神更是接连蜕变，又以秘法熔炼元神，就算身躯破灭，也足以保元神百年不灭。即使以这份元神之强悍，也难抵那股吞噬之力。倘若换了寻常天尊，在进入此地的一瞬间就被瞬间吞没了元神。“嗯？”“这是什么东西？”沈独内视元神的瞬间，在那金色佛光之上，却是浮现了些许黑气。那些黑气犹如粘稠的液体般，沾覆元神体表，更似活物一般，不断向着他的元神内挤去。沈独神色微变。在这黑气缠绕在元神体表的那一刻，他的心神中突然莫名的多了丝烦躁之感。更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杀意。与其说是杀意，倒不如说是“魔意”。那黑气不是诱导自己产生魔念，而是直接令他堕入魔道。在曾经获得《吞天灭地七大限》时，他曾有过入魔之念。如今这份状态与往日颇有几分相像，只是更为霸道一些。这股黑气更是在不断侵蚀他自身的元神。若非有那得自四代人王的斩元神之法庇护，他的元神恐怕早就遭到了污染。沈独尝试以元神之力驱散这一缕黑气，但在元神与之碰触的瞬间却被瞬息吞噬。他的元神之力不仅未起丝毫作用，反而助长了这一缕黑气，使其力量增长了数倍。原本只有头发丝粗细的黑气，如今却增长到了食指粗细。心念一动，以斩元神之法直接斩去被黑气附着的那一缕元神，方才真正斩去那一缕黑气。失去了元神依附的黑气并未真正散去，而是融入了外界那漫天黑雾之内。他忽然觉得这四代人王有点坑。在他进入之前此世之前，可从未告诉他，在这处世界内竟然还有这种东西。不过仔细一想，恐怕并非是四代人王不告诉自己，而是这上千年以来，此地已然发生了许多未知的变化。“不对！”沈独突然神色一凝，凝视着元神之外浮现的那一缕黑气，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四代人王曾斩出恶念元神……似四代人王这样的人物，即便心有所恶念，却也绝不会达到要自斩元神的程度。何况以他的实力，若只是一些入魔之念，又怎会无法除去。他那恶念元神是否与这黑气有关？因为这黑气的污染，这才让他诞生了那一道恶念元神，让他不得不自斩元神。即便不是这黑气，定然也与之有着必然的关联。而这黑气的诞生却与那座庙宇有着极大的关系。看着那庙宇中端坐的仙神，沈独心中暗骂一声晦气。这哪是什么仙神，分明就是一尊至恶的邪神。沈独眸中陡然迸射出一缕精光，元神催动的瞬间，望向那座残破庙宇。眸中似含莫大的威势，如雷如电。周身元神催动，气势如万仞高山拔地而起，瞬间驱散无数黑雾。霎时间，前方恢宏神圣的景象犹如梁柯一梦，刹那破碎。庙中端坐的那一尊邪神如蜕去了神胎，显露出真正面容。一股萦绕的黑气自那泥胎神像之内激发，化为一道狰狞虚影，向着沈独咆哮而来。那一瞬间，沈独心中陡然一悸，传来阵阵惊悚之感。本能的就欲催动元神，不过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忽然一顿，转而催生出洞天内的死气撞去。“鬼都”催动，幽幽死气镇压而下。浓郁的死气撞入那道虚幻身影之内，于刹那间消散，将其吞没一空。在那漆黑邪神虚影散去的那一刻，冥冥虚空之内，凭空浮现出一枚古朴非凡的怪异字符。那字符如煌煌大星，映照于虚空。虽不识得那字符，但当他目光掠去的一瞬，心中却似有悟，名悟了那一枚字符的真正含义。“瘟！”那是一枚“瘟”字古字，更是一份力量凝聚的结晶。瘟神权柄！这枚字符乃是天地规则之结晶，更是一方神灵之权柄。那一枚看似简单的古朴字符之内却好似承载了天地间莫大规则，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当有人掌握它的那一刻，也意味着掌握了瘟神权柄。这是一方天地赋予生灵最本源的力量，更是天地赋予的权柄。沈独眉头紧皱。对于这所谓的神灵，他其实并不是太吃惊。以那些天人所展现出的实力，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实与神灵并无什么区别。搬山移海，这何尝不是神灵之力！真正令他吃惊的是这枚“瘟”字字符中所蕴含的力量。与人王印中的规则竟是出奇的相似！他所掌控人王印，便可掌控一方天地，若是炼化十万里天地，便可掌控这十万里山河权柄。真正意义上的掌控天地，一念之间改天换地，令天地倾覆。若立足于人世之间，不说立于不败之地，同境之内，绝无人可挡。这枚“瘟”字令符有着与之相似的作用，它同样可助人掌握一方天地权柄，其内更有一种无比玄奇的力量。这枚“瘟”字之中不仅仅承载着天地之力，更有一种无形的压制。它或许更近似于一种道！它的主人便是这道的极限，而所有后来者，无论天赋何等出众，若是踏入此道，终身都难企及那“道”的极限。这也意味着，若是这神灵存在于世，后世凡修此道之人终身都难有所进境。这是一种全新的修炼体系！但这力量归根到底，与气运却是同根同源。说到底，这力量亦不过是气运力量的一种特殊延伸罢了。人世人王为何只有一位？除了象征意义之外，更多的原因便在于天地权柄之上。当有人成就人王的那一刻，这方天地间的力量将再也无人能够掌控。此地既有一座“瘟神”庙宇，那是否会有其它仙神庙宇？沈独心神恍惚，回首望去。先前消失的残破庙宇如今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孤零零的伫立在荒野道路之上，多了几分萧瑟荒凉之感，莫名的令人心生悲凉之意。那庙中泥塑神像却是破碎开裂，宛如被人用刀自上而下劈开一般。沈独收回目光，一时默然。这究竟是一方怎样的世界？与这一方世界的往昔相比，而今的人世简直就如末世一般。沈独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垂落，望着那枚“瘟”字古字，微微摇头。若是他愿意，便可掌握这“瘟神”权柄，可如今这方世界都已近乎消散，掌握着“瘟神”权柄又有何意义？他如今倒是明白，为何那些身影纷纷赴死，未有半点犹豫。他们本就生于这天地之间，承载着天地本源，又如何脱得了身？如此一想，那些天尊所走之路看似不同，其实亦难摆脱天门那一方天地，甚至都受制于那一方天地。倒是这武道之法，以洞天超脱自身，反而算是真正的“超脱”了。想到此处，沈独脸色突然一黑。人世气运！“姜天生……”沈独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烦闷。如今看来，四代人王将这一份人世气运赠予自己，未必就是好心，说不定也存了摆脱人世天地牵制的意思。他被人世气运所累，无法真正超脱，但将这份气运赠予自己之后，他身上与人世最后的那一丝联系也随之断绝。他是摆脱了，但将这份“联系”却转嫁到了自己身上。说不定夏崇疆那家伙也是知道这一点。人世气运虽好，可若是人世天地出了问题，到时候他的下场未必就比这庙宇中的瘟神好多少。沈独微微摇头，抬眸望着前方浓烈黑雾，迈步踏向无尽黑暗之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