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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红着眼,吸气半天转脸嘟囔:“那儿子好,薛璃也不给人抱,阿爹死了,他不管不顾,江闳那个老不死死了,他给人家穿斩衰。”
鲁文安笑笑,道:“你看,鲁伯伯哪里知道斩衰是什么东西。”
他自来不喜欢看书,薛凌解释道:“就是重孝,只有死了父亲或祖父才穿的一种丧服,当儿子女儿的要穿三四年,穿着这衣服,不出远门,也不吃好的。”她对此事颇有不满,又赌气道:“什么东西。”
鲁文安忙劝:“哎呀,那他江府养他两三年,穿穿穿,穿他的,别管他。”
“谁要管他,人死了就是死了,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穿麻戴孝穿红戴绿都一样”
鲁文安咂舌道:“哎呀,你怎么这么说话,举头三尺有天爷。”他仿佛特意逗薛凌:“那这儿子女儿才能穿,我什么也没有,岂不是没人给我穿。”
薛凌先犟得一句:“我也可以给你穿。”又气道:“什么天爷,真有神明天爷,我肯定不得好死。”
鲁文安急道:“怎么说出这话。”
她偏头,不情不愿说再说起沈家事,说着沈家女,说那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将自家侄儿手指咬了去,吞如腹中,咒她薛凌不得好死。
她收了膝盖,沉沉叹了声气,那些事发当晚藏起的忐忑与悲伤,被眼前流水尽数冲刷出来。
“她说我违誓,肯定不得好死。”
“呸呸呸”鲁文安连吐三声,笑道:“你刚才说的对,你说的对,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你管她呢,她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伸手,拍了下薛凌后脑勺,不似前晚轻巧,颇带了些力道。
薛凌被拍的往前一倾,回正来间听见旁边若有似无得一句感叹:“十三四啊,跟伱当年差不多大。”
她看夜色四合,无暇再讲前事,从衣服里取出霍知给的舆图,侧身递与鲁文安,正色道:“你明日走好不好,不要去宁城,沈元州不会开门的。”
鲁文安伸手拿了没开,直接塞进怀里,笑道:“好,咱们走。不去宁城,那去哪呢?”
“去幽县,不远,我知道这地方,你肯定也知道。”
鲁文安想了想,好像是在宁城与乌州之间的一去烽火台地,他道:“是知道,咱们去那干什么。”
“平城还有这么多人,宁城又进不去,总要找個地方安身,那里有霍知打点,你在那里等我,等我杀了沈元州,就去接你。”
鲁文安没应,薛凌又道:“不要让孟行等人去,我杀了霍云旸,他们不会与我干休。
好不好,你明天早上就走,今晚连夜走更好,越早越好。”
鲁文安似没听见她这哀求,另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沈元州不会开门呢。”
薛凌整个人转向,跪坐在鲁文安面前双手撑地,争道:“拓跋铣昨夜以两三千精骑先行,欲伏在宁城北门,后胡人兵马一路跟着你们往宁城去。
只等你们走到宁城附近,如果沈元州开门,那两三精骑就去攻宁城城门,然后胡人大军随即上前支援。如果不开门,就围猎平城兵马,他已经去了。
沈元州不是善类,他绝不会冒险开门的。等那个时候,你们也不可能再绕道,强行突围,能存十之一二已是侥幸了。”
鲁文安笑笑道:“你现在说话,鲁伯伯都听不懂了。沈元州,我见过的,他未必不会开门,只是你说胡人设伏,那门确实不能开,非他之过。”
薛凌气道:“什么非他之过,他本来就不会开,就算没有设伏,他一定也不会冒险开。明明我方才与你说过霍家事,是我在宁城杀了霍云旸,他不得圣旨就先行来了宁城,不就是为了原霍家兵权。
当年我爹死了,他不闻不问,一心只顾着往上爬,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开门。
你为什么不去幽县,你信他还是信我。”
鲁文安笑道:“信你信你,去幽县就去幽县,去哪都可以。”他并未提起,去岁是自个儿去请的沈元州,大抵这些事,提来并无益处。
薛凌身子后退了些,笑道:“那说好了,你去幽县,我很快就去找你,我们回去吧。”
她撑着地上要起身,鲁文安按住她手道:“不急不急,还早。”
薛凌复坐下来,鲁文安笑道:“听伯伯一句劝,咱们走,好不好。”他看着薛凌,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道:“咱们别管沈元州了,咱们一块走,去幽县就去幽县,去哪都可以,咱们一块走。”
薛凌看了眼手,道:“我就要做完了,等我杀了沈元州,会京杀了魏塱,去哪都可以。或者我也可以当皇帝。”
“你想当皇帝吗?”
“难道不能想吗?”
鲁文安拍了拍她手,笑道:“可以可以,都可以。”他未做罢休,好声哄着道:“咱们可以先去幽县,咱们聚兵,咱们买马,咱们攻城,咱们咱们把那些不是好东西的人都换下去。
咱们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过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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