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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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见章到袁楚立这里请假，袁楚立以为他要去医院笑着说：“这算体验生活，你快去吧!”陈见章诧异地看着袁楚立，但他没有多想便转身走了出去，王紫宣过来问：“主任，他到哪里去？”袁楚立说：“人家在医院照顾病人呢，这是体验生活。”王紫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见章来到市场，他打开了卷闸门，对面今天来的也是一个男人，一问才晓得是那个大妈的老公，他算是个热心肠和陈见章拉起家常来，他以为陈见章是戴琳的男朋友便说：“戴琳也不容易啊，老爸瘫痪在床，老妈身体又不好，她一个人忙前忙后的，赚点钱都贴到药里头，她这么能干至今都没找，当然现在找到了，她可以，蛮贤惠的，以前刚来的时候话都不敢说，那时候我老婆就教她怎么卖东西，她本来找了个男朋友，还是研究生，可那男的不是个东西，吃她的穿她的，还供他读书，哪晓得个狗卵在学校又找了一个，讲是什么教授的女儿，长起丑不垃圾的，矮栋栋的，现在那个死男的混了个副教授，还养了个女，那男的就想养个崽，前段时间又来找戴琳，说给她一笔钱让戴琳帮他养个崽，戴琳气气鬼样，打了那狗卵一巴掌，就到这里打的，那一巴掌好响，跟打枪一样，活该！戴琳也是命苦找了个这个东西。诶，你们是怎么认得的？”陈见章说：“我们是同学，小学同学，她妈妈是我的老师。”那男人过来递给陈见章一根软白沙说：“我的烟蛮硕（差）你就不要嫌弃呢。”陈见章说：“我也抽这个烟。还没请教您贵姓啊？”男人说：“我姓朱，朱元璋的朱，不是猪八戒的猪嘞，哈哈哈。我老婆讲你姓陈，陈四美的陈，你不得是陈四美吧？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啊。”男人的幽默瞬间让气氛融洽起来，陈见章问：“戴琳就是因为这事改变的性格吧？”老朱吐了口烟说：“不改变怎么办？难道去死啊？这活人总不可能给尿憋死，听我老婆讲你在电视台工作，可以嘛！”陈见章说：“我是刚刚毕业，在电视台实习。”老朱说：“小陈，我看你人不错，戴琳真的可以，就是当初瞎了眼看到那个狗卵子，你药好好把握。”陈见章面露难色地说：“我还不晓得要怎么做，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老朱说：“你们是同学还要了解什么？除非是到床上去了解，哈哈哈。”这时来了人看衣服老朱连忙过去，这边也来了生意，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指着墙上的一条裙子问：“这里的老板娘呢？”老朱突然伸出头来

“那是他老婆！”女孩很快要了这件裙子，她递给陈见章80块钱说：“我上次来跟你老婆说好了。”说完便走了，陈见章看着手里的八十块钱愣愣的站在原地。

下午五点，戴琳回来了，她看着摊位上的货问：“今天卖了多少？”

“二百五，哈哈哈，他卖了二百五!哈哈哈哈。”老朱伸出头来，戴琳笑着骂道：“你才是个二百五！”陈见章掏出二百五十块钱递给戴琳，戴琳笑着看着他说：“你真的卖了个二百五啊？好好好，没关系，关门，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你说!”陈见章说：“吃粉！”戴琳笑着捂着嘴巴说：“你也是前世没吃过好的，好好好，走，吃粉就吃粉，我满你的意！”在粉店，戴琳麻利的给陈见章倒上茶水说：“怎么样，辛苦吧？”陈见章说：“没有，体验生活嘛。”他突然想起袁楚立的话，戴琳看着他点头说：“对对，体验生活！老朱没说我怪话吧？”陈见章摇摇头说：“老朱是个好人！没想到你受了那么多苦。你父亲的病现在怎么样？”戴琳看着眼前的杯子摇摇头说：“都是因为我。是我害的！”说着她眼泪出来，陈见章赶紧从桌上取出纸巾递给她，戴琳揩去眼泪说：“当初家里就不同意让我和那男人来往，我不听，偏要谈，结果就这样，老朱应该跟你说了这个事，这老朱的嘴啊。”陈见章又取出两张纸巾给她，这时粉已经端上来了，戴琳取出筷子在杯子立用茶水烫了递给他。

华灯初上，两人来到河边，戴琳看着河水说：“好久都没哭过了，这种感觉真是不错。”说着她取下头顶的发箍，长发顺着她白皙的脖子倾泻下来，她嘴巴咬住发箍用手梳理着长发，陈见章说：“就这样披着吧，这样好看！”戴琳看了他一眼便将发箍戴在手腕上，她说：“当初和那个人分手的时候想剪掉头发，可当我走到理发店门口时我在想，我的头发有什么错呢？真的有错也是我的脑袋进了水，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可自己偏要往火坑里跳，真是活该啊。对不起，跟你说这些！”陈见章摇摇头说：“这些话你应该藏了许久了，说出来不就舒服了吗？”戴琳点点头，戴琳说：“你知道吗？那个男的来摊位找我时，我居然还有些动摇，我还幻想他是真的想和我好，当时碍于情面我打了他一耳光，你说我是不是很贱？我从小被父母严格管束，大家都说我是好孩子，技校毕业以后我突然逆反起来，我再想我做了个好孩子我又得到了什么呢？有一天我突然对自己说我应该放纵自己。呵，放纵的结果就是遍体鳞伤，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当初的决定。你看现在的我是不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你们当初眼中的那个好孩子变成俗气的市井妇女，这才是生活的真相吧！你还不错，混到了一个好地方，人人都羡慕的地方，呵呵。”陈见章说：“我在你面前没什么可炫耀的，你刚才说的不就是每个人的内心吗？但你至少敢说出来，而大多数都把它深深的埋藏起来。不给别人晓得，或者是深怕别人晓得。所以其实你很优秀！”戴琳摇摇头说：“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优秀，我只是不习惯去掩藏了，我也曾经自认为出身书香门第，远离那些世俗的东西，可是我现在明白光有清高有什么用？有清高就能让我的家庭好起来吗？其实当年我知道你喜欢过我，我从你看我的眼神就晓得，可是我当时太自命不凡了，看不起周围的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站的越高摔的越惨，现实给我狠狠一个耳光，就如同我抽那个男人一样，呵呵，现在想来当时自己简直是愚蠢透顶。”这时一阵江风吹来将戴琳的长发高高吹起仿佛是一面黑色的旗帜，戴琳迎着风高高地仰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