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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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妈妈引着常妙来到冠军侯府的祠堂，祠堂里摆了许多蜡烛，堂上很干净，只有三个牌位。</p>

祁菀菀、祁太保、还有一个便是常妙自己的，虽然她刚出生就‘夭折’了，祁外公还是给她准备好了名字，祁皎月，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大老粗祁外公当年翻烂了多少以前从不屑看的诗书，才取出这个名字。</p>

常妙忽然觉得心中微沉，她本以为自己能平静的接受，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但在看到那两个牌位时，心中的震荡告诉她，原来血脉亲情如此玄妙。</p>

盛妈妈把刻着祁皎月的牌位取了下来，笑道：“侯爷夫人吩咐了，这牌位得去问过佛寺住持才能妥善处理掉。”</p>

常妙点了点头，接过人递来的线香，冲着祁菀菀和祁外公的牌位拜过，将线香插进香炉中。</p>

又跪下磕头，轻声道：“母亲，外公，皎月离家多年，现已寻到兄长和大嫂，认祖归宗。请母亲和外公恕不孝女，不孝孙多年不曾给二老敬拜上香的过失。”</p>

盛妈妈站在一旁忍不住垂头抹泪，二小姐的身世坎坷的让她们这些人都于心不忍。</p>

祁野从庭院走来，盛妈妈赶忙行礼，退了下去。</p>

祁野上了香后，在常妙身边跪了下来，看着祁太保的牌位说道：“外公，应您的期望，长嬴已经将妹妹寻了回来。妹妹这些年所受之苦，长嬴都会一一讨回，绝不放过一人。”</p>

堂中吹来一阵风，似乎在堂上之人在天有灵，在以此夸赞祁野。</p>

二人离开祠堂后，常妙道：“明日去户部，我把名字改了吧，我看外公已经为我取名了。”</p>

祁野淡淡道：“那个名字刻在牌位上供奉了二十年，怕不吉利。名字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我和岁岁商议过了，把姓改回来便好，名字不改，也省得你还要花时间适应。”</p>

翌日，祁野便带着常妙到户部更改了户籍，常妙也正式变成了祁妙，从常侍郎府不受待见的傻子庶女，一跃成了冠军侯的亲妹子，如今京城里无不就着这件事议论，祁妙成了不少人艳羡的对象。</p>

从户部衙门出来后，祁野正想让车夫送祁妙回家，他则去兵部衙门，身后却传来呼喊。</p>

“侯爷……侯爷等等！侯爷——”</p>

常侍郎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抹了一下汗，说道：“侯爷，敢问侯爷今日或者最近可得空？您说闹出了这么大的乌龙，下官也是怪不好意思的。这些年妙妙……祁姑娘，在常家的事儿，也该和您说说。我和拙荆，想请您和祁姑娘，侯夫人，一道在天香楼吃饭，还请侯爷赏脸。”</p>

祁野：“天香楼就不必了，明日我带着夫人妹妹亲自到府上拜访，还请侍郎大人不要嫌我们才是。”</p>

“岂敢岂敢，那明日下官就在府里恭候侯爷了！”</p>

常侍郎深深作揖，直等马车离去，他上了轿子立即吩咐家丁：“速速去祁家通报，请祁学士及其夫人明日到我府上做客！”</p>

翌日，常侍郎早早的就起来了，常夫人也不敢晚睡，拾掇完自己就去给常侍郎整理衣裳。</p>

常侍郎问道：“让你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吗？今日祁野来必不会只是吃饭一件事，定是为了祁妙而来！”</p>

“老爷放心，该安排的全都安排好了，府上下人也不敢乱说。晾他祁野再能耐，还能平白拿我们出气不成？我们就算不是，也给了祁妙一口饭，让她长到现在，再说今日还有祁学士和祁夫人在场呢，他不敢如何的。”</p>

常侍郎叹息了声：“希望如此吧。”</p>

整理完衣冠，他便来到府门前等待，没一会儿就瞧见冠军侯府的车马从长街尽头缓缓驶来。</p>

祁野先下了马车，随后接下纪舒，祁妙。</p>

祁妙只到了冠军侯府两日，却改头换面，打扮穿着比常家来迎接的姑娘们精致了十倍，看得常夫人的女儿常喜君嫉妒的揪紧了帕子。</p>

臭傻子，竟然有这种福气！</p>

常夫人推了推常喜君，她才不乐意的敛下表情，随着众人一道欠身见礼。</p>

常侍郎笑着套近乎：“贤侄！等你许久了，如今是私下宴会，我就不与你客气了，请吧。”</p>

凭他也配做祁野的叔叔？</p>

祁野意味不明的哂笑了声，却未在这里发作，顺着他的意走进了府里。</p>

常夫人则是冲着纪舒走了来。</p>

“侯夫人，好久不见了。夫人身体可好？”</p>

纪舒：“很好，说起来上次和夫人见面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可真远啊。那会儿谁能想到，夫人说要给我夫君的女子，竟然是我夫君的亲妹妹，可见常家和祁家是真有缘的。”</p>

常夫人讪笑，她看了看祁妙，说道：“妙妙去了侯府才两日，人看着都机灵了许多呢。”</p>

“夫君找了数个太医给妙妙看病，我外公都请来了。说妙妙的病其实不是痴傻，是淤血堵住了神经，只要日日施针，把那淤血给散了，就会好起来的。”</p>

殊不知这句话把常夫人和常喜君都吓到了，常喜君花容失色，抓紧了丫鬟的手。</p>

常夫人迅速调整表情，挡在常喜君面前，先把纪舒和祁妙迎进了府里。</p>

常侍郎领着祁野走在前面，“我府里花厅后有一间梅园，听闻侄媳妇喜欢看梅花，不如我带诸位一道去观赏？”</p>

祁野：“四季园里自然有好梅景，就不看了。去妙妙以前住的院子看看吧？”</p>

常侍郎和常夫人脸色都僵住了。</p>

常夫人大步迈上前，说道：“还是别去了吧！那日侯爷派人来取东西，我知道妙妙的事以后也替她伤感，就叫人把院子给推了，正好冷佩以前也住在那儿，推了，也解气不是？”</p>

“推了就推了，我只是想看看妹妹以前住在哪里，常大人也不肯？”</p>

常侍郎吞了口口水，只能硬着头皮把众人带了过去。</p>

他也是无法，只能相信常夫人，可常夫人果不其然——没有‘愧对’他的信任。</p>

院子完好无损，院前的杂草，墙上的霉斑，只差把底裤都揭给祁野看了，常侍郎两眼一抹黑，脚下险些没站住。</p>

常夫人欲哭无泪，她是想推来着，可她女儿喜君最近在忙婚事，她扭头就给忘了。</p>

祁野推开吱吱作响的院门，走进院中，院子总共就侯府一间茅厕大小，院子两边的杂草已经长到了脚踝，窗户上糊着的纸脆弱不堪，根本抵御不了寒风，果然走进屋内，和外头一样寒冷彻骨。</p>

仅有一张床，由于搬空了，也看不出这房里有什么。</p>

其实什么样子，昨日陆伯早已经告诉纪舒和祁野了。</p>

但亲眼看到，比听着更令人气血上涌。</p>

纪舒看着常夫人，冷冷道：“即便妙妙是‘庶出’，也是跟着常大人姓的，就住这破落院子？常夫人可真会节省，既看不起庶出，何必生庶出？常夫人一人占着常大人岂不更好？”</p>

“这是哪里话，这院子……这院子，原是夏天住的，凉快，这不是刚入冬，还没来得及让妙妙搬吗！”</p>

“你不是说冷佩也住在这儿？这么大的屋子，住两个人？”</p>

这自然也是谎话，冷佩虽然年老色衰了，但好歹有旧日情谊在，常侍郎常去看她，怎能住这样的地方。</p>

是祁妙痴傻，常侍郎不爱见她，常夫人才能搞出这样的事情来。</p>

她晕头转向，趔趄跌进常喜君怀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