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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搂着她胳膊,说:“昨晚你挂掉电话,是你哥来了?”
“是——”蔓蔓拉出有气无力一声。
“我说,现回头来得及。”
“不怕。”蔓蔓拒绝。
两人走进楼里找专家。但等着专家看病人一长排呢。她们只能坐候诊凳子上等着。后来,中途,这个专家不知怎,又是说有事要回住院大楼。刚好都排到蔓蔓号。知道蔓蔓她们是范慎原介绍来。这个专家不想不卖范慎原这个面子,招呼了蔓蔓她们一起上住院大楼办公室,再帮她看资料。
一边走,一边蔓蔓和初夏与这位专家对话。
专家听她们问题,越听越蹊跷,怎么总是牵涉到法院和官司名词上面去了,生了疑问:“你们是来看病,还是来找律师?”
这专家,其实年纪不大,三四十岁,从国外进修回来,说话带着国外人常有幽默和风趣,一句问话见血似,让她们两人闹了个羞愧。
蔓蔓捏了下初夏手。初夏出头,支支吾吾地帮她解释:“其实,有人想拿这事上法庭,人家不想。”
“病人自己都不想,别人能拿她资料上法庭吗?这涉及权。”国外回来专家就是专家,一句一言都是带着人权和法律。话是这么说,这位专家毕竟是中国人,知道国内法律不像国外那般注重,问:“什么人想拿病人个人资料上法庭?病人资料怎么会落到他人手里呢?如果你们来找我,我肯定不会把病人个人资料不经过你们允许交给任何人。”
蔓蔓和初夏对这连串问题纠结了,不知道怎么答。
前头,是要走进一个会议室了,专家对她们道:“这样,我要开个会,因为有一帮客人过来。院领导对此很重视。你们可以这里等,资料我先带进去看着。”
蔓蔓她们只好会议厅外头等了。这一等,是将她们两个真正地吓出心脏病来。
专家进去不到半分钟。楼层里电梯叮咚一响。走出来几抹绿色军影。幸好初夏眼尖,瞧到绿色刹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拽了蔓蔓往人行楼梯口躲。
一串兔子似逃窜脚步声,不能完全避开军人敏锐听力。
走前面陈孝义,率先抓到个类似熟悉身影,刹住了脚跟,明显一愣。
紧随他后头姚爷问他:“怎么回事?”
“我——”陈孝义因不敢完全确定,迟疑着,没有说话。
他这幅神态,是将正与这边领导谈话君爷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看见什么人了?”君爷问这句话全凭一股直觉。
正因为是直觉,所以准确无比。
陈孝义又一愣。
这会儿,蔓蔓与初夏已经察觉不对劲了,慌忙循着楼梯往下逃窜,根本不敢再往上爬。初夏一边走一边想打电话联系那专家,要那专家别露馅。但那专家进了会议厅后似乎是关了手机,连不上线。
坐会议厅里专家,翻着蔓蔓各种检查报告纸。范慎原昨晚给他打电话时,由于初夏告诉范慎原是一个亲戚。专家误以为是个老人,而蔓蔓她们是先帮着家中老人带病历给他看。现他越看病历越觉不对劲,怎么病历显示是个年轻女性。他满腹子疑问,站起来,想先走出去问问她们两人是怎么回事。走到会议厅门口,一时不见她们两人门口等踪影,他并没有她们电话,只好叫两声看人不,根据病历上名字喊道:“温蔓呢?温蔓不?”
几个正前往会议厅绿色军影听见,乍一声,全怔住了。
蔓蔓和初夏打了车,一时两人犹如无头苍蝇,只得往初夏家里躲。
这都走到初夏家门口了,初夏突然说:“你不是说你不怕你哥吗?”
蔓蔓咬着牙。嘴头上说不怕,但身体自然反应是怕。她也管不住自己逃窜两条腿。
初夏哎一声,道:“这可好,舍命陪君子了。希望我这身骨灰能熬得过今天。”
“我哥不能拿你怎样?他敢拿你怎样,我和他急。”蔓蔓给她打包票。
听她这么说,初夏倒不愿意示弱了,道:“算了,我会怕他吗?你忘了我是拼命三郎?”
两人蹑手蹑脚进了屋子。刚好,谭母应该是带着小儒霖下楼玩耍去了,不家。初夏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水,咕噜噜喝着水给自己压惊。一杯水刚喝到一半,她手机响了。她看着手机显示上是姚爷号码,直瞪着蔓蔓:“他们怎么找我不找你啊?知道我是你挡箭牌吗?”
“你不想接,我来接。”蔓蔓伸出手说。
“别,我来!”女拼命三郎不是莫有虚名,这会儿怎么能让死党冲前头,接起手机打肿脸充胖子喊了声“喂”。紧接不到零点一秒,初夏握着手机指头发起抖。
姚爷声音倒是不见是吼,相反,那种安静,像极了杀人于无形消声狙击枪。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初夏喘口气:“我,我只是帮我朋友做分内事情。”
“看来你脑子不是普通糊涂。”
“我哪里糊涂了?”
“你不知道你自己糊涂,我很愿意拿把刀子打开你脑袋挖出点脑细胞让你自己看看。你放心,脑科手术我不是没有做过,挖点你脑细胞只是小儿科。”
爷这话绝不是恫吓。初夏脸刷纸白,死到临头当然学会改改口风了,说:“我有提醒过她,告诉她她这是踢她哥铁板。”
听到她这句话,对面爷反而笑了,飒飒笑声如地穴里传出来,阴森恐怖。初夏浑身冒起了恐惧鸡皮疙瘩,战战兢兢地问:“有错吗?”
爷收起笑声时候,牙齿缝里挤出:“她这不是踢她哥铁板,她这是踢她哥死穴!”
初夏手机没有抓稳,掉地上时听见爷后命令声:“我们楼下。你让她下来。”
爷能力是很惊人。她们刚逃到家,爷已经楼下等着收网。
初夏摸着那手机壳,考虑着该怎么和死党说。
哪知兄妹俩早已心有灵犀,蔓蔓不用她说,都感觉得到:“我哥是不是楼下等着了?”
初夏爱莫能助地点点头:“你看,要不然,我代替你下去,先探探你哥口风?”
“你下去,不得挨他揍。”蔓蔓整整衣摆起来,又有了勇气,道,“你别跟我下去了。我哥他,向来认为女人和男人一样,要揍时照样揍。”
初夏想了想,觉得她这话没错,从电话里都能感到姚爷心情非同寻常,姚爷都这样了,何况君爷。于是,看着她走下去时候,追到门口,想喊,又不知道喊什么。想,终究是妹子,君爷再恼也不会动手吧。
蔓蔓走到楼下吉普车面前。车门一边早已敞开着等着她。后座里,君爷一个坐那。两只修长十指交握着搁膝盖上。巍巍侧影犹如座山,一如既往,富有压力,冷峭眉梢唇角,无不都是刀刻似,象征着法不容情。
感觉到她立车门前面,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低垂着眉样子,浏览到她微翘和她女儿一模一样小撅唇角,浓眉往下深深地陷进去。照顾小南南,对他来说,就好像回顾她小时候一样。感觉那往事又历历目地浮现眼前。
有人觉得时间如梭,有人觉得往事如烟。他却一直能感到那些陈年旧事,是深刻到永远想淡忘都不能。他从那些往事里,能感受到悲伤之余,同时又是种幸福回味。
“我是你哥吗?”
她只能听见他此刻声音一如既往冰冷,心慌意乱,又始终认为自己是没有错。既然都被他知道了,刚好趁这个机会,她和他摊牌好了。
指头揪了揪衣摆,定了定神:“哥,我和你商量件事。我愿意姓陆。只要我姓陆,我主动向有关部门申请,应该是不用打官司了。你收回对我养父指控行吗?”
话声落完,许久,没听他吱一声。她皱着眉,心想这是他高傲性子使然,肯定不愿意如此轻易答应她,心一横,继续劝道:“哥,我愿意姓陆,官司你就不要打了。你没必要用这事再去刁难他,我答应你,我姓陆。”
“你好像没有听清我问题。”他喉咙里沙哑,刚硬,“我是你哥吗?”
如果她抬头,定能见到那双冰眸里破出冰层熠熠光。
蔓蔓是被他再这么问给恼到了,有点气冲地说:“我知道,你是我哥。可我现不是妥协了吗?我都愿意姓陆了!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迎面,忽然是一巴,扫过她脸。
这巴,是沿着她低着头扫过去,刚好扫她脑勺和额角上。她眼前一阵晕眩,骤然分不清东西南北时,却也看清了站她面前人影。
月儿眼一瞬间闪过他高大影子,他冷冰但却发抖唇,以及挥打完指尖每一寸发颤指头。
同样,站两侧陈孝义和高大帅,看到君爷突然走出来举起掌心时都惊呆了。
“君爷?”因为这事太过出人意料,高大帅都只是压着喉咙里惊叫,手脚僵硬。
陈孝义反倒反应比他一些,拦住君爷面前:“陆科!”
君爷没有再举起手,冰冷脸根本看不出他刚刚打了她,只有那稍微起过波澜冰眸或许能透露些痕迹。他看着她低垂下去头和捂着额角手,自己刚打了她一巴手抓成了拳头,声音缓缓,沉重地吐出来:“你知道吗?我身边人都知道,我从小看着欢儿长到大,欢儿无论做错什么事,我打都没有打过他。但是我打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偏着头,像是看着地上,若成了石刻雕像似,没有动。
“不是你没有欢儿重要。是你我心里面,比欢儿比爸妈都重要!”
她周身像是被他这话刺到,哆嗦了下。
他坚毅步子转了回去,走上车,踢了下前面驾座,吼道:“开车!”
所有人看着这突然变故,都不知如何是好。束手无策陈孝义,刚想掉过头问询姚爷意见时,却见姚爷早已静静地上了另一辆车,走了。
这回君爷打人,姚爷连阻止意向都没有。
陈孝义看来,这是没法想象情景。因为任谁都知道,两爷是那么宠她疼她,平常连骂她一句都舍不得。
两辆车前后开走了。高大帅急急忙忙调来另一辆车。陈孝义从口袋里摸出条手帕,伸到蔓蔓面前,张了张唇,不知道怎么安慰。应说,他现脑子都乱成了一团。届时和蒋大少怎么说这事都成问题。
高大帅倒车过来,打开车门,叫她:“蔓蔓,先上车吧。你哥只是一时生气。你哥脾气是那样子,你别放心上。他打了你,比他自己打他自己难受呢。”
这她都知道。从他后说那句话她都知道。
虽然别人一直对她说,她他心里面很重要。但是,似乎今天一巴掌后,她才突然意识到真是这样。
她这次,真不止是踢到她哥铁板这么简单了……
赵文生得知这事时,是陈孝义找上他问该怎么办。因为高大帅决定保持沉默,姚爷都没有摆明态度。可他不同,他有事要和蒋大少做汇报。
“你说这可怎么办?”
“他们兄妹俩吵架不是一次两次事了。阿衍很清楚这个状况。淡定淡定。”赵文生本是不以为然,“反正她养父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事情,总得有时间磨合。陆科自己也知道这点,没关系。”
“不是,我是说,陆科打了她一巴。”
赵文生仰起了头,终于感觉到惊愕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陆科打了她一巴。”陈孝义心里都作痛,这痛是为他们兄妹俩,“我从没见陆科那样。陆科再凶,都从不打人。多骂两句。可这回他没有骂她,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赵文生只是问他这事前奏,听到他们无意中撞到蔓蔓自己去找医生看时,摇摇头:“这没办法了。”
“什么?”
“我说阿衍即使知道,也是没办法。这事错她身上。如果她想不明白自己错哪,陆科还得再给她一巴,直打到她脑袋清醒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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