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三更合一】蔺承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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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玩是么，他在心里冷嗖嗖地道，他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玩谁。</p>

王媪一死，线索断了一大半。</p>

蔺承佑反而没那么急切了，萼姬能那么快得到卢兆安落网的消息，那家饆饠店是关键，他离开大理寺，亲自到店中去取证。</p>

不出所料，不等大理寺查上门去，饆饠店昨晚就突然着了火，还好宽奴提前留了人手，看到店中浓烟窜起，及时引水扑救，主家夫『妇』和店中伙计当时已经睡熟了，险些葬身火海。</p>

排查到傍晚，萼姬的家中和饆饠店被蔺承佑翻了个底朝天，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物证，却意外在审讯饆饠店的伙计时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p>

主家和伙计死里逃生心有余悸，被问到店中都有哪些熟客时，想起昨日早上，有个熟客过来买过饆饠。</p>

他们不知道那熟客的来历，只知道那人大约四十多岁，衣饰整洁，模样齐整，只是鼻翼的左边有个黄豆大小的痦子，痦子上还有一根白『毛』，以往此人隔三差五就来店里买饆饠，萼姬过来时那人刚走，两人并未打招呼，显然互不相识。</p>

蔺承佑脑中闪过一道白光，沉声说：“去找画师。”</p>

很快画师就找来了，两个伙计对着画师结结巴巴描述那人的模样，等到画像一画出来，严司直当场就怔住了。</p>

这位熟客竟是郑仆『射』身边的大管事郑宝荣。</p>

上回在查办舒丽娘的案子时，严司直与郑仆『射』的这位大管事打过好几次交道。</p>

“竟会是他么？”严司直嗓音有些发颤。</p>

倘若是真，这个消息对长安甚至朝野来说，不啻于一声惊天巨雷。</p>

想想整件事，对方藏得太深下手也太快，要不是蔺评事这边应对及时，这些饆饠店的伙计早就没法开口指认了。</p>

审讯完毕，蔺承佑和严司直从房中出来。</p>

蔺承佑望着庭前的松柏出神，幕后主家有谋略有财力有人马，这些郑仆『射』都符合。</p>

偏巧这段时日发生的事，也都能与郑仆『射』一一对上。</p>

前一阵的孕『妇』取胎案，舒丽娘恰是郑仆『射』的别宅『妇』。</p>

宋俭可以为了报仇娶小姜氏为妻，郑仆『射』当然也可能为了月朔童君让做过恶事的舒丽娘做自己的别宅『妇』。</p>

此外郑仆『射』的大公子突然悔婚一事，也很值得推敲。明面上的退婚理由是不慎让段青樱有了孕，但焉知不是郑仆『射』不想让儿子成为作恶多端的武二娘的姐夫，特地安排了这一出。</p>

如果真是郑仆『射』，那么当年皓月散人和文清散人能逃过朝廷的搜捕，就很说得过去了。</p>

朝廷绝不可能想到他们就藏在郑仆『射』的某处宅子。</p>

整件事里，唯一一个说不通的地方，就是郑霜银。</p>

假设郑仆『射』就是幕后主家，又怎会让卢兆安用相思蛊『迷』『惑』自己的女儿。</p>

转念一想，也许这件事郑仆『射』自己也不知情，过后才知道自己女儿被算计了，所以事发后完全没有保全卢兆安的意思，毫不犹豫把他当成弃子。</p>

姑且当郑仆『射』就是幕后主家，但是思来想去，仍觉得有几个疑点对不上。</p>

“严大哥，我得进宫一趟。”不管究竟是不是郑仆『射』，朝廷和宫里都必须尽快在暗中布局。</p>

谁知等蔺承佑宫里出来，衙役过来说：“严司直，武二娘说有重要线索要提供，但在提供线索之前，她想见自己的阿娘，此外她还想见一见杜娘子和滕娘子，若是大理寺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拒绝提供线索。”</p>

“照她说的做。”蔺承佑毫不犹豫地说。</p>

衙役迟疑：“但是……滕娘子和杜娘子毕竟是弱质女流，未必敢到大狱中来。”</p>

“不，她们会来的。”蔺承佑笑了笑，径自往外走去。</p>

他还不知道滕玉意吗，她天不怕地不怕，听说武绮要见她，一定会飞速赶来。</p>

***</p>

这两日滕玉意吃得香睡得好，随着武绮的落网，早前那片覆在心头的阴影挥去了一大半。</p>

尽管暂时未查出幕后之人是谁，但她对蔺承佑的破案本事很有信心，相信只要顺藤『摸』瓜查下去，早晚会将那人绳之于法。</p>

赶上书院放假，她便好好偷了几日闲，大理寺的消息传过来时，她正歪在榻上跟小涯对酌。</p>

听到春绒的回禀，滕玉意赶忙放下酒盏。</p>

“武绮要见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耳朵。</p>

“没错。”春绒和碧螺在帘外道，“除了娘子，她还说要见杜家大娘。大理寺的衙役过来传完话，又赶到杜家传话去了。娘子，咱们要去吗？”</p>

滕玉意挥手让小涯爬进剑中，一骨碌爬了起来。</p>

“去。”她斩钉截铁地说，“快帮我备衣裳备车。”</p>

到杜家接了杜庭兰，姐妹俩一同赶往大理寺，杜绍棠放心不下，自告奋勇驱马相伴。</p>

蔺承佑在大门口早候了许久了，眼看滕家犊车来了，便下了台阶迎上前。</p>

滕玉意很快下了车，一近身，蔺承佑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p>

甜甜的蒲桃酒。</p>

气息这么香浓，少说喝了一罐。</p>

喝这么多她也不怕醉。</p>

他瞟了瞟帷帽后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滕玉意也正望着他。</p>

身后是严司直和衙役们，蔺承佑只瞄了一眼，便一本正经对姐弟三人拱手：“有扰了。嫌犯突然说有重大线索要提供，在下不得不劳烦杜娘子和滕娘子走一趟。”</p>

杜庭兰拉着妹妹敛衽行礼：“蔺评事破案有功，我等责无旁贷。”</p>

蔺承佑看了看两人身后的杜绍棠：“烦请杜公子在此等候。”</p>

杜绍棠担忧地点点头。</p>

“事不宜迟，随我进去吧。”蔺承佑回身上台阶，率先负手往内走，“待会到了牢中，我会一直候在左右。你们……不必怕。”</p>

滕玉意望了望蔺承佑的背影，内心踏实无比。她是半点都不害怕的，但阿姐明显有点紧张，打从刚才起就紧捏着她的手，手心还一直冒汗，多亏蔺承佑说自己不会走开，阿姐才总算安心不少。</p>

三人刚要入内，道路尽头忽然又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那人紫袍金冠。</p>

是太子。</p>

太子到门前下马，先是看了眼杜庭兰，继而冲众人点点头，末了把蔺承佑拉到一边，低声问：“嫌犯要见杜娘子，你竟也答应她了？不怕出什么意外吗？”</p>

滕玉意扭头看看阿姐，阿姐倒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但藏在帷帽后的脸蛋，一下子变红了，哪怕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也能看得出区别。</p>

再看那边的绍棠，竟主动上前跟太子说话。</p>

滕玉意暗自琢磨，该不会这两日太子私底下去找过阿姐了，不然他们不会这样熟络。</p>

可惜这两日她为了庆祝凶手落网整日在家吃睡，几回阿姐过来寻她，她都在家中睡大觉。</p>

不成，回头得仔细问问。</p>

也不知蔺承佑对太子说了什么，太子似乎放下心来，上马候在门外，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p>

“走吧。”蔺承佑支开旁边的衙役，独自领着两人往内走。</p>

滕玉意边走边环顾左右，原来这就是蔺承佑平日办案之处，没她想象中那么阴森，反而宽阔简净。</p>

不知是不是提前清点过了，沿路几乎没看到别的衙役和大理寺官员。</p>

穿过前厅，便是中堂，出了中堂，两旁是办事阁，从办事阁出来，后头便是一个疏朗的院子，院中栽满了青翠耐寒的松柏，清幽中透着几分严肃。</p>

蔺承佑在前领路，注意力却放在后头的滕玉意身上，他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把滕玉意领到此处来参观。</p>

这地方对她来说会不会太无趣了？</p>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p>

恰好看到滕玉意打量东边的办事阁，他回过头直视着前方道：“那是办事阁。”</p>

身边没有外人，滕玉意早比之前自在了不少，难得进一回大理寺，也想打探几句，闻言好奇道：“就是官员整理案宗和写案呈之处？”</p>

“没错。”蔺承佑道。</p>

没想到她还真感兴趣。</p>

办事阁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他就没正经在里头待过超过一个时辰，要不是有时要去找严司直，他估计至今连办事阁的门在哪都不知道。</p>

滕玉意点点头，又问出一个好奇了许久的问题：“那——那些受害人的尸首平日都放在何处？”</p>

“停尸房，待会你就能看到了。”</p>

杜庭兰变了脸『色』，妹妹胆大包天，竟打探这种东西。</p>

好在路过停尸房时，蔺承佑只远远给妹妹指了一下，没真带她过去。</p>

“瞧见了？”</p>

滕玉意叹为观止：“原来是这么不起眼的一排矮房。”</p>

蔺承佑有点好笑：“要不你以为停尸房长什么样？”</p>

“我以为就像悲田养病坊的停尸间一样，阴森森的，没想到大理寺的停尸房全是矮房也就算了，外头还栽满了这么多花花草草。”</p>

蔺承佑道：“呈交到大理寺的案子通常都比较棘手，遇上那些陈年案子，尸首都已经腐烂不堪了，为了防止异味四处扩散，庭前和屋后不得不栽些驱臭的花草。那一排廊柱是空心的，里头塞满了冰砖，这样也能让尸首腐烂得慢些，你就没发现此地比别处要凉快些吗？”</p>

滕玉意欸了一声：“还真是。”</p>

杜庭兰微笑听着，蔺承佑在妹妹面前每回都很有耐心，就不知道他们俩自己有没有意识到。</p>

前方就是大狱了，蔺承佑径自领二人入内，囚禁重犯的死牢建在地下，外头有重重关卡。</p>

沿路走到最里头的一处牢房前，蔺承佑停下来说：“到了。”</p>

衙役对蔺承佑说：“武夫人刚走，过来时给犯人带了些吃食，被小人拦下了，母女俩在里头说了不少话，走的时候满脸都是泪。寺卿和几位司直全程在外头看着。”</p>

蔺承佑淡淡说：“知道了。”</p>

带着滕杜二人进去。</p>

滕玉意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铁牢里的武绮，</p>

短短两日武绮狼狈了不少，发髻散『乱』，身上的红裙也脏污发皱，他们进来时，她正背靠墙而坐，脸上的表情依旧顽固冷酷。</p>

蔺承佑讥诮道：“人，我给你带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说了算。记住了，问完问题，马上把线索吐出来，胆敢耍花样，你知道后头会有多少苦头等着你。”</p>

武绮铁板一般的表情终于起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满怀憎恨，更多的是惧怕，盯着蔺承佑看了一会，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知道了。”</p>

随即转眸看向滕玉意和杜庭兰：“来了。”</p>

她嗓腔沙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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