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晚夜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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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搀扶我回了屋子，未给我开口问的机会，便直接让我脱去脏衣裳，然后扶我躺到了床上。我欲言又止，而师傅却是静默不语，竟自行走到一边的洗漱台拧了条沾了温水的毛巾，而后过来替我擦拭额头与身子。末了，又是极细心地替我盖好了辈子。

她做完一切，便静静坐在床沿，片刻方才说道：“丫头，你不是问老婆子我，为何会来此吗？”

我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直言不讳道：“莫非，师傅你一直都在？”

师傅轻轻点头，抬手为我捋捋稍稍凌乱的青丝，温柔道：“老婆子我，一直都在。”

我心下有些恼怒，也有些委屈，却紧抿着嘴唇，不说出来。

师傅见我不言不语，心里的愧疚溢于言表，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手搭在我的额头上。蓦地，我感觉一股温润的暖流从印堂缓缓流入体内，那感觉极为舒服，好像一个口干舌燥的旅人寻到了一处满是甘甜清凉的泉水，迫不及待沉醉于其中，开怀畅饮。不过，只是稍稍一愣神，我便明白过来，是师傅将自己的灵气注入我的体内。我本来体内灵气消耗巨大，由此一来，倒是及时得到了补充。虽然灵气与个人灵根一样，天生具有五行属性，但师傅的灵气极为特殊，乃是修炼至极高境界后的返璞归元之气，对各种灵气皆具有天生的亲和力，注入体内后完全无需担心五形相冲而带来的反噬。而更妙的，师傅对灵气的把控极为精湛，在注入我体内后，竟在缓缓梳理引导我身体里尚且紊乱躁动的部分灵气。如此，是可以让我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就这般注灵了一炷香的时间，我整个好似舒舒服服睡了一场好觉，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复苏。方才那种浑浑噩噩的难受感觉，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师傅撤回了手，见我神色好了很多，轻轻舒了口气，而后说道：“丫头，老婆子我让你受委屈了。没错，那符尊来找你时，我也一直在门外，只是没有进来罢了。那符尊向来独来独往，虽是讨人不喜，却也因他的实力与所在的家族，也令人多有几分忌惮。今夜，他潜入了宫内，老婆子心中明白，却不知他意欲何为，便小心跟着。没想到，竟是来找你比试。”

我苦笑一声，虽是心中的恼怒与委屈少了很多，却依旧问：“那师傅，如果倾阳没能接住他那一剑，你会替倾阳出头吗？”

“师傅并没有说话，只是仅仅握住了我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立刻明白了，嘴角一扬，却是笑了。

“他若真伤了你，老婆子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修为尽废。”师傅蓦然笑了，但对于她的话，我却丝毫不怀疑。

世上高手无数，但能达到师傅这般境界的，却是极少极少。纵使她老人家现在性情淡泊，不喜杀生，可世人无不敬她畏她。毕竟，她是数百年前的那场封神之战中，极少数存活下来的强者。

我心思灵通，却是想着了什么，有所悟地说：“师傅，你在外面旁观而不插手，莫不是将这当成了对徒儿的一场试炼？”

师傅含笑不语，却是拍了拍我的手，柔声道：“虽然老婆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欣慰的是，我的宝贝徒儿没让我失望。丫头，这四下无人，老婆子想与你说些真心话。你可愿意听？”

“师傅可不是什么老婆子，无论谁看了，都认为是绝世漂亮的大美人。”我笑着回答：“倾阳愿意听。”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师傅轻笑了一声，继而认真说道：“起初，我对你的修炼也只是随缘而来。这些年，师傅知道你不喜约束，随性悠哉。也想着，你作为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妖，这就么潇洒度日也好。可是，直到最近，我突然转变了对你的看法。第一次是你为倾澄挡剑，不论对方是谁，不论是如何险境，只想着自家亲人的安危，这点很重要。第二次是你主动提出要去落鹜山，明知道剿灭毒蝰王行动危险，但你执意要参加。这其中不论缘由是什么，师傅我都觉得你长大了不少。虽道行还不高，但是却已学会了要独挡一面。虽然整个过程，我都替你操心，但你却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喜。剿灭毒蝰王与那魔物赤獠，竟然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于是就想，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做到这些？究竟为何突然长大了很多？或许，这是你藏在心里不能说的秘密，不说也好。谁少年时，没有一两个不能说的秘密？师傅不在意这些，师傅只是在你经历了这些之后，想明白了一点，既然你想要提升自己，师傅不帮你，又有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