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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大彪想也没想,大喝一声“好”后,狂灌为饮,好生豪爽!
这之后,史大彪不吝地拿出了诸多坛佳酿,同众人邀酒于月下,沉醉于湖边。
天翊本无心以酒,但听得“杏花红”三字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伤怀。
他看了看昏沉不醒的青霖,对月举坛而饮:“道上红尘,江中白浪,饶他皇城万郊,我只识得杏花酒香!”
这是他与烈阳初遇之时说的话,他清晰记得烈阳于他的“三最之问”,他作答的逍遥而游,何尝不若史大彪的酒逍遥呢?
夜至下旬,众人结束了饮酒,纷纷入定,养精蓄锐,明日他们便会启程前往雨木之域最深处,他们要为青霖摘得龙葵果,要助其脱离迷失。
此时,天翊伫立在湖边,天有沉月,沉落在湖里,沉落在心里。
微风拂过,荡起层层微波,天翊的身边有一人影凝显出来,他斜挂着一个包裹,腰间系着一泛黄枯旧的酒葫芦。
还不待闫帅开口,天翊已是率先问道:“闫帅前辈,你可认识牡丹?”
闫帅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天翊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并没有看出什么。”
闫帅道:“我与牡丹城主有过几面之缘,她对你很是赏识。”
天翊道:“她赏识的不是我。”
闫帅道:“哪是谁?”
天翊没有回应,目光依旧停留在渐渐西沉而去的星月上。
闫帅道:“戏子离开了,他让我告诉你,以后你若有时间,可去大荒芜域寻他!”
天翊一愣:“大荒芜域?”
闫帅点了点头,道:“荒殿的总部,应该就在大荒芜域之中。”
说到这里,他微微笑了笑,再道:“复重生,忆往昔,怨恨绕心头,晓前尘,悲切切,一切都成空。”
天翊道:“闫帅前辈,这话应该是戏子前辈让你转告给我的吧?”
闫帅颔首,道:“你果真如牡丹所说,很聪明!”
天翊道:“可在你们的眼里,聪明人是不该去雨木之域深处的。”
闫帅道:“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执着的聪明人。”
天翊道:“闫帅前辈,雨木之域最核心处,除开龙葵果之后,还有什么?”
闫帅站起身来,神情顿变得凝重了许多,道:“那里除了龙葵果之外,余下的尽是迷蒙。”
天翊沉默地望着天幕,那里,纤尘不染,皎月当空。
这之后,闫帅没再开口言道什么,他转身朝着武忘等人所在地走去。
对于闫帅的归来,武忘等人并未有何惊诧,早在其出手抵挡北冥冥部之人时,他便已经为众人所接纳。
就在天翊凝沉之际,他的身边再次显现出一人影来,来人披头散发,偏又给人以不羁洒脱。
秦万里道:“不忘,你怪戏子与曲离殇吗?”
天翊道:“我怪他们什么?是他们的不辞而别,还是那胎死腹中的不怀好意?”
秦万里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天翊道:“秦前辈,我只是知道我该知道的事情。”
秦万里道:“出手的人已经离去,没有出手的人也已离去。”
天翊悠然地笑了笑,道:“看来盯上我的人还真不少。”
秦万里道:“不忘,你要小心,荒殿的那位功参造化,他对你很感兴趣。”
天翊道:“他不是对我身上的东西感兴趣吗?”
秦万里无奈一笑,道:“我不知道,没有人能洞悉他的心思,他或许只是单纯地对你这个人感兴趣!”
天翊道:“可惜我对他并不感兴趣。”
说着,他对秦万里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承接到天翊的笑意后,秦万里脸上的无奈不由地更盛之前。
秦万里道:“不忘,雨木之域深处,迷失者横行,你们可要当心了,那些迷失者中不乏一些实力强大之辈。”
天翊明悟地点了点头,于他而言,秦万里亦长亦友,他的好意提醒,天翊自会欣然接受。
简单的交流后,秦万里侧眼看了看远处正闭目凝神的千叶,那一刻,他的眼中唯独剩下慈祥之光。
这之后,秦万里离开了,他并没有真正走远,他也不会走远,因为这里有他在世的唯一执念。
翌日一早,天翊一行人继续取道向西,越是深入雨木之域,古木越有参天之势,乱烟迷瘴也越发地频显。
乱点碎红交杂在叠翠迷烟中,倒是平添了几分朦胧。
一转眼,半月即逝。
这一路走来,一切都显平静,偶尔会遇到三两迷失者以及一些恣意凶兽,倒也无关风雅。
此时,天翊等人停驻在一片奇异的森林前,这里,古木参天,遮天翳日。
天光本作和煦,但自古木的缝隙中稀稀疏疏穿透而过后,顿变得阴沉惨淡起来。
森林很静,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之中一般,伴随着流雾沉掩,偶有鬼魅的虚影来去无踪,恍然间的几声兽鸟飞鸣,更为这寂静平添了几分毛骨悚然。
闫帅道:“穿过了眼前这一片森林,我们便能抵达雨木之域的核心之地了。”
武忘等人互视一眼,继而便欲迈步而前。
闫帅道:“我得提醒你们的是,这一片森林又被称之为迷失森林,乃是雨木之域的绝险禁地,里面多毒烟瘴阵,乃是奇凶异兽与大量迷失者的活跃之地。”
众人顿住,纷纷凝眸看向天翊。
天翊看了看史大彪,言道:“大彪兄,烦请为我们撑开禁元伞!”
史大彪也不拖沓,随手一挥,禁元伞流光四溢,掩成一虚幻伞影,足将众人笼罩其内。
禁元伞不受古木枝干所遮,它很柔软,也很自然。
伞开,流雾飞尘尽皆规避,丝毫不得入。
天翊等人行步而前,人随伞动,伞随人动。
此般前行好长一段时间后,一行人停憩在一百枝招展的参天大树上。
天翊穿茂枝盛叶,身影落定在大树之巅,不消多时,无忆等人也在一阵簌簌声后紧随而至,史大彪费了好一番功夫摇摇晃晃地攀爬而来,最终倒也稳住了身影。
放眼以望,可见天边有红日映辉,如海的苍翠葱茏笼罩在散漫的天光下,尽显祥和。
史大彪道:“世事如幻,似真似假,外以澄碧祥和,内掩杀机潜伏。”
众人点了点头,适才身处密林之中,林暗草深,幽寒弥漫,直给人以抑郁,而今登顶远望,却又道别一番风景。
闫帅没有随众人一道飞身在这树巅,他斜躺在一处横展的树干上,头枕着包裹,手里却是把玩着一根翠艳欲滴的长棍,此棍节节分明,赫然正是无忆的佛皇棍。
闫帅道:“此棍倒是不凡,难怪惹得东方阁那般兴师动众。”
说着,他随手一挥,佛皇棍顿被其摄入到一储物袋内,下一刻,自他的手中又有他物映现而出,那是一支翡翠发簪,发簪状若一柄长剑,凌锐非凡。
闫帅笑了笑,打趣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有情郎,只是这发簪到底是要送给谁呢?用剑的女子,难道是千钰?”
他苦涩地摇了摇头,继而将剑形发簪收归好,这一路下来,他可没少做这“偷盗”之事,众人中除却天翊外,每个人的储物袋都被其光顾过。
对于闫帅而言,偷盗是一门艺术,一门高尚的艺术,他不是为了盗而盗,而是为了艺术而盗。
闫帅知道天翊早就发现了他的“偷梁换柱”之举,但后者既然没点破,他也就当自己未曾暴露了。
一行人的储物袋中,最让闫帅感叹的,自然莫过于史大彪的储物袋,只有真正探视其储物袋,方才知道什么叫殷实。
史大彪的储物袋,袋中有袋,如此往复好几,方才见终,特别是其置放在最深处的那一紫金储物袋,就连闫帅也无法探视丝毫。
闫帅在想,他偷盗史大彪的储物袋,后者或许也应知晓在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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