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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本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年轻就当将军了。”
“你们不也一样么,英雄出少年,”他嘴角轻轻牵起一丝谦虚的笑意,语调依旧静如止水,“敢闯到智虚国里来,想必也不简单。”
蓝止歌的表情却前所未有地古怪,冷冷道:“跟您不能比,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不过是几块微不足道的骨头。”
陈晟之淡淡地看着他,脸沉静得像寒潭冰泉:“你是什么人?”
蓝止歌将目光投向别处:“无名小卒。”看上去他对这位少年将军颇为不满,沙本善猜不出所以然,陈晟之却似乎明白了几分缘由:“打仗总要死人的,并非我所愿。”
“端木武先生怎么死的?可如你所愿?”蓝止歌语调平缓,目光如炬。这个名字沙本善闻所未闻,却像一块重重落下的惊堂木,令陈晟之瞬时无语。他绷着脸,双唇紧闭,眼神中阴霾聚集,一股怒火正在酝酿。
半晌,陈晟之阴阴地说:“那老顽固是咎由自取,多管闲事、蛊惑人心,大元帅早就对他恨之入骨,别说军中,朝廷上下想杀他的人都多如牛毛。”
“可他最终是死在你的刀下,别人只是想,你却敢杀,毫不手软。”蓝止歌一字一句地顶回去,每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得陈晟之的眼角震颤不止。
沙本善大致听出些眉目,但眼下显然不是讨论和解决矛盾的好时机,凌金机灵地化解了尴尬的气氛:“噫,有件事很奇怪,我后来听人说,陈将军在州府解围后的庆功宴上忽然神秘失踪了。”
陈晟之从爆发边缘抽回神来,冷静而谨慎地看了凌金一眼,继而陷入另一种情绪,语气也由愠怒转为忧伤:“那不是失踪,而是阴谋。”
顺着陈晟之的回忆,沙本善们回到一年前那个庆功之夜。
朝廷的特使带来了犒赏三军的圣旨,军民同欢,觥筹交错,陈晟之和他的亲兵们都没喝酒,因为根据他的经验,这种时候智虚人最有可能发动突袭。半夜,陈晟之带着三百亲兵巡城到东门,忽然发现城墙上有几个黑影一晃,眨眼翻出了城外。他们尾随紧追,行出五十里,来到一处旷野,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这时,身后传来清脆的琴声,忽而淡雅,忽而飘逸,听者无不失神。不一会儿,琴声就像一口大钟将这片区域笼在其中,曲调悄然出现变化,婉转之中渐渐浮起杀气。陈晟之发现不对劲,没等他喊出声来,琴声骤止,紧接着一个尖锐的长音刺破夜空,脚下的大地瞬间剧烈摇晃起来,土层纷纷爆开,向各个方向撕扯出去,裂成一道道深沟。“呼隆”一声,整片区域如同散了架的屋顶一般轰然陷落,旷野上赫然出现一个数百丈见方、数十尺深的巨坑,像是被盘古大帝狠狠踩了一脚。
陈晟之和他的三百名亲兵全部坠入坑中,落在下面的人大多被直接压死。幸存者们刚扒开土层和尸堆,一阵箭雨又从天而降,顿时血流成河,腥气冲天。陈晟之和数名亲兵顺着坑壁往上爬,只听隆隆的轰鸣声贴地而来,无数碎石和泥土从坑顶倾泻而下,将他们重新送入黑暗。
陈晟之拼命拨开泥层,发现旁边的坑壁有些潮湿松软,用力砸了数下,打开一个窟窿。他探头往里面一看,天无绝人之路,那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他正要回头招呼部下一同避险,才发现左右已无活人,只得独自钻进去,用石头堵住洞口。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片刻,一个声音说:“禀大人,无一漏网,全埋了。”
另一个声音说:“把土再压实一点,留一队人守到天明,我不希望有命硬的。”
陈晟之心中一惊,后面说话这人正是朝廷特使。又听他说:“这次任务如此顺利,多亏禁土魔君鼎力相助。”
“不必客气,国师早想除掉此人。”说话的是个女子,听上去很年轻。
特使谄笑道:“魔君举重若轻,天下弹指可得,有劳您转告国师,勿忘约期,共图大事。”
那女子没再说什么,车骑声渐渐远去。陈晟之从地下溶洞逃出生天时,已是三天后。特使接管了城防,大街小巷贴满通缉叛逃者陈晟之的悬赏令。陈晟之只得孤身南下,从偷听到的对话来看,特使与智虚国师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要阻止他们。
“有什么眉目吗?”沙本善一边问一边偷瞄蓝止歌,希望能用新的焦点让他忘掉与陈晟之的不和,毕竟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他们同心协力去完成。蓝止歌对陈晟之的遭遇并无兴趣,不过当听到特使与国师串谋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关注起来。
“前些日子,我跟踪特使悄悄渡江过来,发现他进了智虚王城西郊的血泉寺,那是国师的住所,”陈晟之弄根竹棍在地上画出了大致的方位,戳了戳,“就在这儿,目前我还不清楚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但肯定很快就会动手。”
沙本善说:“我们帮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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