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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国微笑道:“怎么会呢?自从中国实行改革开放的政策以来,大陆的状况越来越好,你刚才那种说法完全是对大陆的误解。你从来没去过大陆吧?”

矮胖子支支吾吾:“没、没去过……”

高建国的笑容更加自信,一抬手对着台下的来宾说道:“所以呢,我希望各位有时间多去大陆看看,现在的大陆正走在蓬勃发展的路上,不管我是怎么来到香港的,我希望香港能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为了表达我对祖国的祝福,在我和佳欣的结婚典礼上,我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要送给伯父。”说着,高建国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玫瑰色礼盒送到李嘉盛跟前,恭恭敬敬地说:“伯父,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一旁的母亲提醒道:“儿子,怎么还叫伯父呢?”李嘉盛哈哈哈大笑。高建国脸上一红道:“在北京,我比较习惯叫爸爸。爸!”

李嘉盛笑容满面地说:“哎,这才对嘛。你送给我什么礼物?”

高建国没有回答,直接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幅精致的素描画,用的是高档的实木裂纹压花画框。画框是金色的,配合着黑白灰的素描画,显得素雅大气。

李嘉盛端起画框仔细端详,惊喜道:“你完成了?”

高建国点点头道:“爸,您上次去国恒电子时说,希望我把完成的画作送给您,今天我给您带来啦。”

李佳欣走过来,发现画作上还有几行字:“爹地,这儿还有首诗?建国,你写的吗?”

高建国摇摇头说:“不,这是唐代诗圣杜甫的名作《闻官军收河南河北》。那天听了爸关于香港回归的话,一时感慨就写下来了,希望爸不要见怪。”

李嘉盛仔细辨认着画上的草字,缓缓念道:“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虽然这首诗沉重了些,但这正是香港140多年所经历种种磨难的真实写照,因为只有祖国领土的完整,我们每一个中国人才能活得有尊严,香港才能由我们中国人真正主宰。”一席激昂生动的话让现场鸦雀无声。

李佳欣满是崇拜的眼光看着高建国,对丈夫有了更深的欣赏和尊敬。张荣成看到高建国和李佳欣如此深情,自感无趣,缓缓站起中途离席。一旁的陈林森则望着高建国,露出欣赏的目光。宾客们再看那个发问的矮胖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仪式终于结束了,来宾们开始举杯欢庆。高建国挽着妻子的手,走到了阳台上,望着蓝天碧海映衬下的维多利亚港湾,他不禁想起了过去在北京的一些人和事,感叹道:“回想过去,才真的感到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

李佳欣善解人意说:“等忙完这边的事,我陪你回趟北京。”

高建国有些意外地转头看着妻子。李佳欣甜甜一笑,解释道:“我也想去看看北京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有那些你一直忘不了的兄弟、朋友,我也想认识他们,那样我就能更加了解我的丈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说着一脸甜蜜地靠在高建国的胸前。

“哎哟!我们来得不巧,打扰你们两公婆的罗曼蒂克了。”李嘉盛的语声从身后传来,一同出来的还有陈林森。

李佳欣羞红了脸,嗔怪道:“爹地!”

李嘉盛笑起来:“我的宝贝女儿也知道害羞了……佳欣,我和Uncle跟建国有话说。”

李佳欣乖巧地说:“你们聊,我去陪妈咪了。”

李嘉盛走到高建国身边,介绍道:“建国,我来介绍,这位是陈林森先生,香港鼎鼎大名的船王。”

高建国看到陈林森,十分激动,用崇拜的语气道:“陈先生,久仰您的大名。”

陈林森笑了,夸道:“嘉盛,你这个女婿很会说客气话啊!”

高建国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这句话对别人说,或许会有虚假的成分,但我对陈先生却是崇拜已久,您对祖国建设的热情,捐献巨资为家乡兴建学校,投资发展造船业。您早就成为了我奋斗的榜样!”

陈林森对高建国的吐诉衷肠倍感意外,拍了拍他的肩,转头对李嘉盛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嘉盛兄,你这个女婿不简单啊,将来的成就必在你我之上。”

李嘉盛淡然一笑,眼中却闪过几分自豪,继而问高建国:“建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中英联合声明》的签署,未来两岸的经济联系必然更加密切,我想未来如果能抓住大陆市场,一定可以在新一轮的博弈中取胜。”

李嘉盛赞同道:“你分析得很对,永盛集团未来几年的发展目标也会逐步转向国内,不过我现在很需要一个熟悉大陆市场的好帮手。建国,我们是一家人了,没必要再刻意保持距离,既然你熟悉大陆市场,为什么不加入永盛来帮我呢?”

“永盛集团实力雄厚,即使没有我,也能很快在大陆开拓出市场,既然您有心开拓大陆市场,为什么不考虑浩南呢?他是永盛集团未来的接班人,现在不正是锻炼他的最好机会吗?”

李嘉盛却摇摇头,直率表示:“浩南这个孩子,好大喜功,从小被他妈咪宠坏了,而且他对大陆缺乏基本的认识,甚至一直有偏见,开拓大陆市场肯定不能交给他,他会搞砸我的计划。”

“啪”,酒杯摔碎的声音传来,阳台旁边的大理石花坛后闪出一人,正是李浩南,他红着眼盯住高建国一会,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坚硬的皮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转眼又到了除夕之夜,不知不觉这已是高建国在香港度过的第九个春节。本来李嘉盛邀请了高建国夫妻晚上过去吃饭,但高建国依照传统,初二才归门回娘家。李嘉盛也考虑到岳芳英是孤身一人,也就同意了。

为了热闹,高建国特意把海叔叫了过来。电视里正在报道说大陆的中央电视台第二次举办了春节联欢晚会,岳芳英和高建国都特别想看,可惜香港的两大免费电视台都没有购买央视节目,所以没有眼福了。

丰盛的晚餐已经上桌。岳芳英率先举起了酒杯,大声道:“今天是我们在香港过的第九个春节。在过去的九个春节里,我跟建国都是心潮澎湃,情绪难平。因为我们远离了故土和亲人,在过去那样一个环境下,我们跟北京完全失去了联系。这个春节不一样了,《中英联合声明》的签订,使我们所有人看到了希望,我觉得是时候跟北京的亲人们团聚了,等春节过后,建国的电子厂有了空闲,我打算回到北京去。”

高建国也举起酒杯应和道:“妈,这也是我想说的话。现在的香港已经和大陆恢复通信了,我们是不是找找我爸?说不定可以回北京了。”

李佳欣笑嘻嘻地高举酒杯跟着说道:“我也一块儿回去,我特别想看看北京的样子,也想看看建国的那些朋友,还有安慧,她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女人。我对北京的一切充满了期待,建国,你答应要带我回去的。”

高建国笑着用手指抚摸了一下佳欣红润的脸蛋,笑着说:“放心吧,只要是回北京,就一定带上你。”

海叔突然开口问道:“那你们到时候还回来吗?”

岳芳英有些感伤地说:“落叶归根,快十年了,每天都在想啊!如果回北京,我就不会再来香港了。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思想,愿意回来我不反对。”

岳芳英突然想起什么,面露忧色地说:“建国,妈是很想回北京,但是我和你都是死亡名单上的人,不知道回去之后你爸爸他们会怎么想,我们会不会打扰他们的生活。这些我现在都还没有确定,这么贸然就回去,妈这心里突然很没底气。”

高建国脸上的神情也迅速黯淡下来。岳芳英提出的一系列问题让高建国也同样陷入忐忑中。逃港经历常常困扰着母子两人,往事对于他们如同难以弥合的伤口。安国庆的生死如何?岳芳英违反组织纪律的行为应该承担什么责任?“”那些年的阴影如影相伴。

海叔的神情有些失落,但他依旧说:“阿英,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只要你快乐,但是你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干杯!”

高建国、李佳欣相互递眼色,举起酒杯大声说:“春节快乐,我们干杯!”

岳芳英和海叔也一同举起酒杯:“好,干杯!为了香港干杯!”

就在一河之隔的对岸,深圳的一家小饭馆内,安国庆和丁跃民一直朝外面四处张望着。饭桌上,菜已经上齐了,有鱼有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他俩却连筷子都没动过。

安国庆有些百无聊赖地说道:“跃民,咱还是别等了,我都跟你说了她不会来,你非要等。我们先吃吧,这菜都快凉了啊!”说着手指已经摸到了筷子上。

丁跃民瞪了他一眼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急三火四的,一点诚意都没有?春节安慧有演出,你不知道啊?再等会儿。”说着将安国庆的手打了下去。

安国庆缩回了手,意兴阑珊地说:“等也是白等,菜都凉了。”转头又望向窗外,好多夫妻带着老人、孩子一块儿在街边放着鞭炮。一串串爆竹劈里啪啦炸开,小孩子们捂着耳朵又蹦又跳。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炸雪堆的情景,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你们怎么都不先吃啊,我都说了别等我了!”安慧的声音突然传来,安国庆赶紧吸了口气,一低头把眼泪擦了。

身穿大红色紧身连衣裙的安慧一出现,丁跃民就整个呆住了。安国庆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赶紧咳了两嗓子,丁跃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招呼道:“快坐,快坐,安慧。”

安慧撩了下头发,随意地坐下,略带羞色地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我的演出刚刚结束。”

自从安慧出现的那一刻,丁跃民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他一拍桌子说:“你看看,我就说是有演出嘛。”突然,他发现安国庆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着脑袋,于是伸手一拍他肩膀说,“国庆,你耷拉着个头干吗啊?还不跟安慧打个招呼?”

安国庆尴尬地抬起头,对着安慧说:“慧儿,你来了。”

安慧也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然后对着丁跃民说道:“你们俩赶紧吃啊,冷着干吗?”说着自己首先拿起了筷子。

丁跃民也听话地拿起了筷子,但他突然想到什么,把筷子又放了回去,拿过酒杯,给三人都倒了一杯啤酒,才说道:“今天过年呢,咱们三个人同是身在异乡为异客,一起过节才有意思嘛。你们兄妹俩也就别绷着了,有什么放不下的,以前的旧事也该翻篇儿了啊。都说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们这样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真的没必要。今天就由我做主,你们俩喝一杯,就算一笑泯恩仇了。”接着将酒杯推到安国庆和安慧面前,对着安国庆说道:“国庆,你是男人,主动点儿。”

安国庆犹犹豫豫地端起酒杯,看了一眼妹妹又躲开了,战战兢兢地说道:“慧儿,咱……”

安慧主动端起酒杯跟安国庆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丁跃民连声鼓掌说:“这就对了嘛!安慧,我跟你哥已经商量好了,要开一家小型的电子零售处,由小做大,慢慢发展,谢谢你的帮助。”

安慧嫣然一笑道:“挺好,我预祝你们马到成功。我先干了啊!”

安国庆还是闷着不说话,安慧喝一杯他也跟着喝,有很多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一旁的丁跃民看着这兄妹二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一时眼眶泛红。

终于喝到酒酣耳热时,三人都有点晕乎乎的。走出饭馆时,安慧突然问道:“哥,你还恨我吗?”

安国庆红着眼说:“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吧,我有些话也确实过了,别往心里去啊!”

五彩斑斓的夜空下,丁跃民搀着安国庆、安慧兄妹俩缓缓走入夜色之中。

除夕之夜,中国人讲究的是阖家团圆,高建军自然也得回家过年。现在的他,已经调到了北京军区总政治部工作。由于父亲参加了中英谈判,自己又是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战斗英雄,所以很受领导器重,工作起来自然也越来越有干劲儿。

除夕领导给了假,大清早他专门到王府井买了些东西准备带回家去。刚走到胡同口,就碰上了同院的周平推了一车年货回来,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进了院子。

高致远正在院子里准备贴春联。一张大桌子上放了好几条春联,都是背面朝上,高致远提着一只浆糊桶,仔细地往上面刷着浆糊,忽一转头看到儿子回来,浆糊桶啪的掉在了地上。高致远激动地喊了声:“建军!”

建军快步走到父亲面前,正色道:“爸,好长时间没回来看您了。”

高致远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儿子,然后拍了一下儿子的胸膛,称赞道:“好小子!有模有样的。”

周平也在一旁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高建军放下行李,扶着父亲的双臂问道:“爸,您和孙姨都好吗?”

正说着,孙小华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了。她又回到了以前整洁斯文的模样。看到高建军,她同样惊喜激动:“呀!建军回来了?”

高建军亲热地喊了声“孙姨”,孙小华开心地应了一声,又招呼道:“建军,进屋,进屋说。”

高致远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张罗道:“我们家有三年没吃过团圆饭了,老周,今天晚上的年夜饭你们一家三口就跟我们一起吃了!”

孙小华激动道:“就是,老周,我正好买了鱼和肉,建军回来了,我们就一起热热闹闹过个节。快叫钱青过来跟我一起包饺子。”

周平笑呵呵地说:“行,我最喜欢两家人一起过春节了,热闹。钱青!钱青!……我去叫她。”说着跑进了自家房内。

冬天的北京,远比南方寒冷,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但是四合院内,微黄的灯光却透出阵阵暖意,胡同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透出浓浓的年味儿。

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上桌了,大家边吃边聊。正说着,周欢推门进来了。大家的话题一下转到了周欢身上。本来说好她今晚会带男朋友徐兵过来,可是她却红着眼独自回来了。周平两口子都不太高兴。

电视里正在播春节联欢晚会,相声演员笑林正在演唱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台下观众齐声鼓掌。等放到陈佩斯卖羊肉串的小品时,高建军赶紧打圆场说道:“爸,你看陈佩斯烤羊肉串的动作跟你刚才贴春联像不?”

“臭小子,胡说!”高致远笑着骂了一声,大家都笑了。

见周欢有点心不在焉,高建军借口放鞭炮把她叫了出去。两人沿着胡同一路漫步,不知不觉来到了古城墙下。大街小巷都是爆竹声阵阵,两人已经有五分钟没说过一句话了,高建军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周欢打破了僵局:“建军哥,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高建军点了点头,没看周欢,他还是不太敢直视她那双大眼睛。

周欢又说道:“那就好,我经常给你写信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高建军总算说了声:“不,不会。”

周欢笑着说道:“我有时候怕写信写多了,会引起你女朋友的误会。”

“不会,”高建军脸上露出一丝温柔,“听我爸说你留校了?”

周欢笑吟吟地答道:“对啊,我留校当老师了,我比较喜欢学校的氛围。”

高建军点了点头说:“教书育人,功在千秋啊,挺好的。”

周欢想了想又说:“听我爸说你回北京工作了。我觉得不管你在哪里当军人都挺好的。我还告诉我的学生们关于你的故事,他们很钦佩你坚强的毅力和勇气。我……也很喜欢你穿军装的样子,你知道我最喜欢军人了。”说着斜着脑袋,含情脉脉地望向了高建军。

高建军感受到那道目光的热情,他有些抵挡不住,转换了话题:“我听从组织安排,这次的调令也是组织上下达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对了,男朋友谈得挺好的?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周欢扭开了脸。

“我看你刚才眼圈红红的,肯定是哭过了。”高建军笑着拍了拍周欢的脑袋,“谈恋爱的过程中一定会有些磕磕碰碰的。记住,要有一颗宽容大度的心,凡事不要太计较。”

“我知道……”周欢一直低着头,没再看高建军。

二人走到一条长椅旁,高建军用手套拍扫了一下椅子,温和地说:“累了吧,休息一会儿?”

周欢点了点头,挨着高建军坐下。这时一只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照亮了整片夜空,映在两人的脸上:一个尴尬,一个沮丧。

演出结束后,一脸疲惫的安慧一手提着琴盒,一手提着演出服,回到了临时住处。这次到香港的联合演出非常成功,也非常辛苦。尤其是合奏时跟一个之前都不认识的演员合作,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汗水。香港的演员倒是比较友好,他们中很多人都期待着回归之后到大陆去发唱片,说肯定次次都能售出“双白金”的数量。想到这里,安慧不禁笑了:资本主义的人就是物质,任何时候都是首先想到利益。

正要开门,一个人从阴影中跳了出来,一把搂住安慧。安慧拼死挣脱,刚要呼救,却发现来人竟然好久不见的丁跃音。女大十八变,跃音已经由过去那个扎两根辫子的小丫头变成了烫着时髦发型的大姑娘。久别重逢,两人不禁又抱在了一起。

安慧欣喜地开着门说:“快进屋。你什么时候到的香港?”

“今天刚到,下午才报到。我已经调到新华社香港分社了,以后咱们有机会常见面了。听国庆哥说你今天晚上有演出,我就直接来门口堵你了。”丁跃音笑嘻嘻地进了屋。

“哟,还见着我哥了,是不是特开心?”安慧关上门调笑道。

“哎呀!”丁跃音脸一下就红了,“国庆哥还陪我逛街了……算了,不说了。”她不禁想到了之前在深圳说要嫁给安国庆的事情,眼中满是羞怯。

安慧给丁跃音倒了杯水,才说道:“瞧你整天忙得,自从大学毕业,我就没怎么看见过你。”

“你也知道前两年中英谈判如火如荼,新华社重点进行报道,我忙得焦头烂额的。”丁跃音喝了口水才说道。

安慧面露微笑说:“你现在来香港了,是不是就能比以前轻松些?”

丁跃音放下了水杯,说:“够呛!今儿刚报到,任务就来了,让我明天就去采访一个香港的商业名人——李嘉盛。不过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李嘉盛?”安慧想了想说,“这个人我听说过,是香港商界大亨。听说他在中英谈判初期,好多人都把企业转到国外,他硬是顶住压力留在了香港。后来香港局势稳定后,永盛集团赢得了最大利益。”

丁跃音:“是啊,我这次的采访主题就是他的商业博弈之道。”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要知道像李嘉盛这样的人,一般人是无缘得见的,丁大记者你要一鸣惊人啊。”安慧笑着挽住了丁跃音的手臂。

丁跃音突然盯着安慧,面露哀愁。安慧不禁问道:“干吗这么看着我?”

丁跃音叹了口气,仍然一脸严肃地说:“慧儿,我这回在深圳他们跟我说了,你离婚了……”

安慧脸上的神情渐渐暗淡下来,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丁跃音接着说:“不幸福的婚姻离了是件好事,以后好好找个爱你的人、疼你的人。”

安慧摇摇头:“我现在就想好好工作。跃音,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丁跃音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说道:“安慧,你千万别这样,高建国已经死了,你还想着他干什么呢?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吧?守着一个只能活在记忆里的人,你这不是折磨你自己吗?”

安慧微微侧过脸,轻声道:“跃音,你不懂,建国在我的心里就像生了根的种子一样,只要我还没看到他的尸体,我就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

“你这是何苦呢?”

安慧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觉得苦,真的。不管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他送给我的素描本,看着他为我画的每一幅画,我就没有办法忘记他,也不想忘记他。”说着泪水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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