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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行至康熙的案前。见他一双晶亮的眸子始终凝着手里的折子。却半晌不见折子翻一页。淡淡地笑了笑:“万岁爷既然不进去折子。索性就勉为其难听臣妾说几句吧。”
康熙将手中的折子丢在了案上。神情肃然地望着前方的鸡翅木笔架。当真只腾出一双耳朵來给怀袖。连目光都不愿扫她一扫。
康熙这幅模样。若是换做以前的怀袖。必定转身便走。可眼下。怀袖心里却一点儿都不气。主要的原因。是昨天临走时。常宁跟她说的那番透彻言辞。
“那日破开殿门。当着那么多将军的面儿。皇兄见你那个样躺在葛尔丹的眼皮子底下。即便当真是沒什么。他的颜面已然尽失。莫说他是当今的皇上。就是个普通的男人。也沒法儿撑出那么大的肚量。”
怀袖先前不晓得这档子事。自然无法揣度出康熙的心思。被常宁这么一提点。立刻如被人醍醐灌了个透心凉。顿悟了。
眼下面对着康熙。虽说不上完全的体谅。但至少心中的怨怼少了大半。
怀袖轻轻拎起提梁壶。为康熙斟了半盏热茶。缓声道:“先前是臣妾想的太过单纯。沒设身处地将万岁爷想进去。如今。臣妾已想明白了。心里便生出个法子。仔细琢磨着。眼下唯有这个法子或还妥当。”
康熙的两根手指捻着一根羊脂玉杆儿的紫毫御笔。听怀袖这么说。沉沉地吐出一个字:“说。”
“菱悦死了。那封信自然无从对证。至于是谁想害本宫。眼下也都不重要了。千翔郡王的死。本宫确有责。这个责本宫也不想推。就连带在这里头一并还了吧。万岁爷也不必为难。至于乌兰布通王殿里的那件事……”
怀袖说至此。抬眸时。见康熙手背的两根青筋挑了几挑。略顿了顿仍继续道:“那件事万岁爷恼的也有道理。总归万般的不是。皆是由着臣妾一人惹出來的。自然也当由臣妾來收拾。因此。臣妾想着。不如。万岁爷一纸圣旨将臣妾贬回疆北……”
“啪。”
怀袖的话尚未说完。康熙手中那根和田玉的笔杆突然被折成了两段。其中一段尖锐的残杆被康熙死死握在手心里。渐渐地。由指缝间渗出一丝猩红的血渍。
“这便是你想出來的法子。”康熙冰冷着声线问。
怀袖心里轻轻一叹。默默地点了下头。
“你休想。”
康熙突然一声暴怒的咆哮。手亦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震得桌边上那套明黄的绣龙三才杯蹦跳着铿锵落地。霎时摔了个粉粉碎。
“你倒想得容易。明着是朕将你贬了。暗里其实是你想回疆北你的将军府躲清静。你当朕不晓得。你早就想回疆北去。或者你几年前根本就不想來北京城。”
怀袖心里又轻轻叹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地点了下头。总算有这么一次。康熙揣她的心思还揣的真准。
见怀袖依然平静的表情。康熙也不知为什么。胸中的邪火蹭蹭蹭地一路往上窜。直窜上天庭穴。烧的一双眼通红。
“你就算是死。也是我爱新觉罗家的鬼。轮不到你那将军府供养。你不是想出宫么。好啊。朕今儿就成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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