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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位付出真心与真金的师承徵总会在二人情热之时,情不自禁地怀念起他那位弱不禁风的堂妹来,尤其听到隔壁霍小鱼弹拨起《梅花三弄》时,这种怀念会愈发的炽烈愈发的钻心。
毕竟,师潇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这曲《梅花三弄》也是他们一起学习的曲目。斯时,师承宫《梅花一弄》,师承徵《梅花二弄》,师潇羽《梅花三弄》,三人弄曲,虽曲调差强人意,但弄曲之人却是快心遂意的。
而今,他对这曲调的操弄技艺已臻炉火纯青,但往昔的快意却已难再复,纵然炽烈而钻心的怀念里还留有那么一缕让他感动让他欣喜的昔日余音,但这并不能缓解他每次为了紧紧抓住那一缕似有若无的绝响而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痛苦。
尤其午夜梦回的时候,这种痛苦还会伴随着彻夜的失眠而变得更加深刻而执着。
和他一样梦魂不安梦魇频仍的还有张月鹿,毕尸在黄土之中的样子一直浮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虽然他们满手鲜血杀人无数,可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还是会让他们的良心背上沉重的枷锁。
为了不让悲剧再次上演,张月鹿向张俊恳求撤回朱翼和博舆,因为他已经从师承徵这里确定了杏娘此行的目的与银钗并无关系。
对于张月鹿的请求,张俊很快给予了答复:准!此外,还额外赏赐了四十大板。
看着满身鲜血的张月鹿,心月狐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位大哥的良苦用心,也第一次为自己的兄弟真正地担忧了起来。按照师承徵的说法,墨尘,就和他的暗器一样
,有着精致而迷人的外表,但,只可远观而不可靠近。而以张月鹿对朱博二人的了解,难得遇到墨尘出关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二人静静地远观而什么都不做,怕是不可能的。
此刻,风雪渐止,他二人站在司马家大门外,向着星子湖的方向跂足相望,内心的冲动让他们既感到害怕又感到激动。
夜雪寂寂,将地上的一团灰烬埋在了白雪之下。为了不在雪面上留下他们的足迹,他俩一直等到吴希夷最后一个从司马家大门逃出来,才迈动他们那四条几乎冻僵的腿。
他们原本是跟着吴希夷和杏娘一起来的,但当他们随着吴希夷和杏娘的脚步准备翻越司马家那堵高墙时,却意外地被阻在了高墙之外。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后来二人才知道,那司马家是墨尘的杰作。二人恍然大悟之余,又为自己没有鲁莽硬闯而庆幸不已。
而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二人向着星子湖跂足相望的时候,那位在他们口中以“不是人”三字毁之誉之的墨五爷也正向着他们所处的方向眺望。
那漫不经心而又目空一切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他二人的弱点,也仿佛看清了司马家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因为这一切,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有人预言过。
两年前,墨家负责司马家筑造事宜的总监司玉蕊就曾对他预言过,逆火迫金,白燕不祥,必须得用黑水玄鸟才能化解这场凶难。可当时他微微一笑,并不十分在意,还故意抬高黑水玄鸟的造假,让司马丹自己选择了金丝白燕的方案,尽管后来他提出了“玄燕据巢”的补救方案以避凶害,但身为总监司的玉蕊依然坚决反对。
墨家暗器,所出必属上乘,绝不可用下品替代,碔砆眩目,鱼目疑珠,此等有违墨门总章的事情,属下恕难从命。墨尘闻言,大为恼怒,当场喝令其永远闭嘴。
从那之后,玉蕊在墨尘面前便不再说话,成了一名哑巴,然而,一意孤行的墨尘并没有因此而回心转意,盛怒之下,他还罢黜了玉蕊七政堂堂主之位。
玉蕊被罢黜之
后,再没有人敢对司马家筑造事宜置喙半句,但玉蕊在违抗他命令时流露出来的坚毅眼神,让这位当时初掌大权的年轻人感到恼恨;同时,司马丹对黑水玄鸟某些不恰当的措辞,也惹得他心头十分不快;再加上这一时期在姑苏五门中发生的一系列令人沮丧令人悲伤的事情,让他在这项工程的最后又作出了一些更为偏激更为疯狂的做法,而那时,已经没有人可以劝阻得了他。
他无视墨门总章的规定,擅自在墨家四书之外,给司马家额外添加了一些设计,并以普通书信的方式告知司马丹。那份信一半以玄云淡墨写就,一半以乌贼墨汁写就。玄云淡墨墨色清淡,却经年不褪。乌贼墨汁色泽与之相近,但逾年自消。
可怜的司马丹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收到信时,他还为这份特殊的“恩赐”感激涕零了好久。如墨尘所料,收到信的司马丹必不会详细地信件的内容,而一定会将它束之高阁,直到性命垂危的那一刻才会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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