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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墨尘的话不似假意,看墨尘的眼神也不似虚情,邓林也不再固辞,讪然道:“那邓某先谢过五爷了。”脸上流露出几分受之有愧的神色。
于祁穆飞和吴希夷看来,邓林这几分愧色倒是有十分的真意。
“说什么谢啊,你替我去找这一百斤昆仑觞,要谢也该是我谢你啊。”墨尘面露喜色,就像相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拍了一下邓林的肩膀,“其实,这一百斤昆仑觞,本该我亲自去讨的,可是我九叔和那竹枝叟从前有些过节,我去找他,他根本不理我。”
此中过节,在小缃中毒当晚,邓林就已从祁穆飞口中得知,所以他没有究问其中情由,也没有对墨尘的话产生丝毫的怀疑。
墨尘继续说道:“这两年,我也找过其他人帮我,可那竹枝叟一见是江湖中人,就不搭理人家了。因为他知道那些人是为我求的,所以掉头就走。”
“那找江湖外的人去”邓林急忙献计道,浑然不觉自己正一点一点地掉进对方的陷阱之中。
“唉”墨尘沉沉地叹了口气,一脸沮丧地说道,“你不知道竹枝叟啊人如其名,这人瘦得就跟竹枝一样,全身上下都没四两肉,人乍一看还以为是竹子成精了。”说着说着,墨尘的神情里透出了几分惊悚之色,“那长相十分之骇人。”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就是他那一双手,跟鸡爪子一样,冷不防抓你一下”邓林正认真地听着墨尘对竹枝叟的描述,一边听一边默记。忽然,一只“爪子”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像某种猛禽的钩爪突然攫住了猎物的要害部位,惊得他那颗心“扑通”一下猛地一颤,全身的血液也仿佛骤然倒流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面色有多么惨白,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反应有多么狼狈,他只知道那一下之后好长时间他的手心都是湿漉漉的,就像是捏了一把冷汗在手心。
“呼好险好险”墨尘缓缓地松了口气,缓缓地松开了他的那副“爪子”。
看着邓林那稚嫩的喉结僵硬地往下滑动了一下,好似把一种坚硬的东西给猛吞了下去,墨尘才继续说道:“要是抓在你身上,就是体无完肤;要是抓你脸上,那就是面目全非啊。”
邓林听了,虽然依旧觉得胆颤,但被刚才那么遽然一吓,眼下他倒是没之前那么胆怯了。
“那些江湖外的人呢,一见竹枝叟就都吓跑了。偶尔有那么几个不跑的,但都没什么耐性,这老头实在是磨人去的人不是没胆量,就是没恒心,所以这酒啊一直没找来。哎”墨尘面带失望地叹了口气。
黯然转首,觑着邓林若有所思,他悄悄走近一步,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刁难你”
“啊”邓林惊愕地猛一抬头,但马上把目光闪退到一边。
“那日你一走,那柳云辞就跟我说,说你一定会认为这一百斤昆仑觞是我在耍你。”
“没有,没有,我没那么以为。”
“那就好。”
墨尘半是欣慰地微微一笑,邓林也忙以笑脸回应。
祁穆飞与吴希夷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尽付无言。对于这出精彩的表演,两人从一开始就以眼色作出了表示不想做观“戏”不语的看客,但墨尘一眼回绝了二人。
“可是五爷,你为什么非要这一百斤昆仑觞”
对于这个问题,祁穆飞和吴希夷两人也很好奇,很好奇墨尘又会编出怎样新奇的说词来。
墨尘将手中的如意珠嵌入腰间的玉佩之中,以成“三星在天”之象。然后往门外踱去,踱至门首处那根倚墙而立的苴杖前,才停住脚步。
只见他黯然仰首,向着遥远的星空深深地望去。
沉默许久,才怆然回道:“其实,这是我爹的遗愿。”
说完,眼角还隐隐约约地泛起一丝晶莹的光芒。连身边的吴希夷和祁穆飞看了,都不禁为之动容,更弗论仁心仁术的邓林了。那惊诧的表情不啻乎听到了某个骇人听闻的惊世大秘密。
“我父亲生前就嘱托我给他找一百斤昆仑觞来,可是我一直没找到,最后让他老人家不得不抱恨终天唉,实在是鄙人不孝”墨尘满怀歉疚之心,动情地说着。
“啊令尊居然”见着墨尘饮泣当场、零泪如雨,那张娇贵俊美的脸庞也被泪水浸染得污秽不堪,邓林不觉有些过意不去,为自己贸然触动他人的伤心事而感到内疚。
墨尘稍稍定了定自己悲痛的情绪后,转身向着邓林徐徐说道:“这三年居丧,我又不能出门,所以才想由邓兄帮我了却这桩心愿,好在除孝之日,为我父亲献上这一百斤昆仑觞,以慰他在天之灵。”
邓林沉重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帮你去找就是了。”在他点头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墨尘拄着苴杖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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