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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承徵那张清皙俊朗的画皮之下,还隐伏着另一张肮脏污秽的嘴脸。忍气吞声掩藏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吸一口新鲜的活气儿了。
闻着日落时分略显浑浊的空气,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血腥之气令他亢奋,涌动的热血又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他似乎忘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的关系,为了激怒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调戏起了师潇羽。
“你说,如今你爹和你哥哥都死了,这往后还有哪个男人来疼惜你啊。不过,你放心,还有我在。”暧昧的眼神,亲热的笑容,露骨的用词,字字句句都黏连着一种软酥酥的声音,足以让每个毛孔听了都会不自觉地鼓起一个热麻麻的疙瘩来。
不过还好师潇羽有寒毒相御,不惧这“嘘寒问暖”的假热佯亲。结果师承徵用自己这一张热脸,换来了师潇羽一张冷面。
但他没有因此而气馁,而是往四周环顾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外人之后,他俯身凑到师潇羽的耳边,悄声道,“那墨梅花开,是我故意塞给你哥哥的。”说完,他还像一个久经欢场的狎客一样微微吐了口气。
那灼热的气息带着他那恶浊的口气如潮水一般喷在师潇羽略显苍白的脸上,他凝视着她的侧脸,静静地期待着“退潮”之后她的脸色变化——不出意外,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两颊就会染上和这晚霞一样的颜色,甚至还要更为鲜红。
正如他对她的了解,师潇羽是不善控制情绪的。
冷面似寒铁,捂不热,却可以用火烧。这次他的这道“耳旁风”成功煽起了师潇羽的怒火。怒火中烧,往往烧毁的是一个人的理智与冷静。
师潇羽怒从心起,径直从师承徵刻意暴露在她眼前的那个剑鞘之中抽出了那柄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长剑,逼在了师承徵的胸口。
其实,在师承徵俯身凑近时,两人俱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师潇羽“以耳代目”,仔细辨听着师承徵的异动,而师承徵则借着眼角余光,窥视着师潇羽的表情。
然而,师承徵不愧是师承徵,凭着他纯熟老练的煽风点火之术,终于“激将”成功;并凭着自己矫健的身手,敏捷地避开了剑锋,恰到好处地让剑锋停在了自己预留的胸口处。只需再进半寸,就可以见到血染白刃的场景。
身旁的鹰犬们见状,大惊失色,纷纷急窜着围了上来,揎拳攘臂,欲置师潇羽于死地,但师承徵却镇定自若地挥手,让他们后退了几步。
可怜的师潇羽就这样陷入了对方重重包围的陷阱之中。
愤怒,掩埋了她敏锐的听觉,也侵吞了她全部的理智。连那把长剑出鞘时那极不利落的摩擦声响都没有察觉有异;她甚至忘了,师承徵是不以刀剑作武器的,更遑论是这么一把粗陋的剑。
忘了,忘了,都忘了。
“怎么,想杀我啊?能死在堂妹你这么一个美娇娘手里,堂兄我荣幸之至呢。来,往这儿来!”师承徵以挑衅的神气为师潇羽瞄了瞄自己心脏的位置。
“怎么,不忍心杀我啊?不敢?还是不舍啊?”师承徵得意的嘴角在上扬,“师潇羽,如果你不姓师,该多好!你的容貌,你的才华,绝对配得上师乐家少乐正的正室之位,也绝对当得未来师乐家大司命的大夫人。”
师承徵一面用不堪入耳的笑声刺激着师潇羽,一面还肆无忌惮地向前迈了一步,逼得师潇羽手中的剑毫无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的鹰犬们见势,适时地配合地爆发了一阵阵狂浪的哄笑声。
他们忘形地笑着,贪婪地看着。
这一双双猥琐的目光,明目张胆地注视着她,犹似在兴致勃勃地观看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在做着最后无用的挣扎。
师潇羽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她羞愤难当,怒不可遏地挥起了手中的剑,直直地刺向了对方的胸膛之中。
不过,对方不是师承徵。而是他——祁穆飞。
而师承徵本人呢,摔了个四脚朝天。祁穆飞虽然替他挡了一剑,不过他也被祁穆飞的肘尖重重地撞了开去。
侥幸逃过一劫的他却并不知收敛,捂着胸口,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后,又幸灾乐祸地带头惊呼道:“哟!谋杀亲夫啊!”身旁的人先是一惊,而后又跟着一起起哄。
“住嘴,师承徵!你要敢再胡说一句,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祁穆飞厉声警告道。
他徒手握着剑刃,刀刃上手上都是淋漓的鲜血,胸口的衣服上也是血渍斑斑。虽然师潇羽是不通武艺的一介女流,不过仇恨的力量可以穿透一切,更别说人这一身不堪一击的皮肉了。
师潇羽明显是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嘴角不住地颤抖了起来,过得片刻,脸上的惊恐之色才褪去,却留下了两行清泪。她那握剑的右手还保持着行凶时的姿势,茫然地停在半空中。
“你想怎么样!祁穆飞,想杀我?别忘了,你敢动我一根毫毛,便是与四家为敌,你好好掂量掂量,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师承徵依旧狂妄地叫嚣着,不肯住嘴。
“你想知道?”
遽然的剧痛让祁穆飞的脸色陡然苍白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吃力,但他的眼眸里还是透出一丝令人不安的寒气,让师承徵心头猛地一凛,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可还未等他把嘴巴闭上,只见祁穆飞双指夹剑于当中一拧,将那柄长剑瞬间断成了两截。“咣啷”一声,师潇羽手中握着的半截瞬间被这浑厚的指力震脱,而刺入祁穆飞胸膛的那半截染血的断剑却径直从其指尖掠向了耳后的师承徵。
师承徵瞬时回身一转,却也难以回避,只见那半截断剑在其左臂上擦肩而过,在其肩膀上绽开了一道缺口,但没有留下一丝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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