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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忧而辄喜的脸上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一副惺惺作态的虚伪。
“司马公太客气了。九爷宽宏大度,自不会把这些些小事放在心上,不似司马公,事无巨细,都得记在心上。着实辛苦。”杏娘的语气并不太客气。
司马丹不在意,依旧笑容满面道“有娘子这句话,鄙人再辛苦也值了。”
司马丹说得露骨,笑得也露骨,寥寥数语之间便将杏娘再次见到他之后的那一点同情与愧疚给消耗殆尽了。
“司马公苦心劳形,可也要好好保重自身才是,不然令夫人在天有灵,见你如此形容憔悴,可不是要难过?”杏娘轻抚着廊柱道,目光之中对残柱之怜惜多过对人之鄙夷。
看着杏娘玉手抚柱如抚弦,司马丹也不由得生出了抚景忆昔之凄怆“盼盼生前最爱这燕子楼,可惜啊,我连这座楼都没保住。”
司马丹动情地说着,如泣如诉,仿佛是有一种物事皆非的伤感不小心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伸出那只受伤的手拭了拭干涩的眼角。
“佳人难再得,此事已无法挽回,但燕子楼尚有楼高百尺焕然一新之日啊。物犹如此,司马公也当重新振作起来才是。虽说新不如旧,但所幸这燕子楼三个字安然如故,您日日抬头相见,见字如面,也当可宽慰些许啊。切莫再伤心自责了。”杏娘温言劝慰道。
“呃——”司马丹微微一怔,抬头望了一眼顶楼飞檐下的那一块泥金匾额道,“娘子有所不知,燕子楼虽是盼盼生前钟爱之所,但这三个字并非她所题。”
“哦?”杏娘讶然道,“我看这三个字笔势矜持,字字娟秀,还以为是美人之遗呢。”
“惭愧惭愧。这三个字是出自在下这个未亡人之手。字迹拙劣,让娘子见笑了。”司马丹赧然道。
“原来是司马公您的手笔啊!”杏娘拖着长长的尾音感叹道。叹毕,她明眸一转,蓦地问道“那——那幅《江南楚云归》呢?”
“——也是您的手笔?”杏娘的目光似乎发觉了什么。
“啊?!”
司马丹心头蓦地一震,一双多疑的眼珠子斜睃了一眼杏娘,俄而,他眼珠一转,手捻胡须嘿嘿笑道,“娘子好眼力。你看到的那幅《江南楚云归》正是在下半年前临摹的。可惜,燕子楼一把大火,没把我烧死,倒把它化成了灰烬。”
“那原来那幅呢?”
“原来的那幅早在一年前陪着美人殉葬了。”
司马丹说的是实情,但他的表情总让人不敢深信。
杏娘察人入微,也未能全然识出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既然司马公如此爽快的承认了,那不如再爽快些,告诉妾身,为何要特意给我看那幅画?”杏娘问得很直接。
“无他,只为再睹娘子芳容。”司马丹答得也毫不讳言,并没有像杏娘预料的那样说一些“凭吊”啊“悼念”啊之类的托词。
“你知道我会再回来?!”杏娘心下虽是一惊,面上倒是不改其色。
“我也只是瞎猜而已。”
司马丹的笑容依旧殷勤,也依旧猥琐,但杏娘却有些看不透了。
“那你也一定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了?”
“呵呵,娘子这样问,我可就不好回答了。您为什么回来,进门的时候,您不就说了,是为找失物而来。”司马丹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狡黠,“难道不是吗?”
“司马公是个心底通透之人,何必在这里跟我装糊涂?”
“我看娘子你也不是糊涂的人。岂不闻,‘交浅而言深者,愚也’。你我虽然投缘,但毕竟才第二次见面啊。”
“那不知道这样东西能否让司马公一开金口呢?”说着,杏娘从袖中取出了那颗菩提佛珠。
司马丹眉头微微一皱,露出迟疑之色,谛视良久才将那佛珠接将过来。
杏娘不知佛珠与司马丹的渊源,也不知司马丹见此佛珠是否会真的会有求必应,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只见司马丹背转身去,细细端详了那颗佛珠一番,似是在查验佛珠上某个特别的印记,又似是在打量一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既然上面已经写了有求必应。我自当有问必答。”有顷,他才转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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