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小甜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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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晞是聪明相的美人儿，平日说话处事总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可如今慕淮的话说得都这么明显直白了,容晞却默了好半晌，还是没反应过来。

容晞连眨了好几下眼目,复又将慕淮的话意细细思忖了一番。

慕淮无奈摇首，命宫人将鹿筋和甲鱼汤这些壮|阳的大补之物都端了下去,复对一脸懵然的美人低声道：“吃罢。”

容晞乖顺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近日自己的脑袋变得不大灵了。

她对八仙桌上的各类珍馐菜肴并无什么食欲，想起她怀珏儿和琛儿时口味嗜酸。怀胎时口味却很怪异，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嗜好。

但她这胎怀得实艰难,身子也比以往虚乏不少，是得好好用晚膳，将亏空都补一补。

党参枸杞鸡汤是适合孕妇饮的常见滋补汤品,容晞有孕后，几乎每日都要让小厨房的人做道菜。

丹香为帝后二人布菜，从珐琅瓷盅l给容晞盛了碗鸡汤。

容晞垂首了那汤,见l面飘一小截党参、鲜红的枸杞、汤底还沉几块鲜嫩的鸡肉，却仍没有多大食欲。

鸡汤的味道原本是鲜浓的，且带着些许的草药味,她闻着气味，心口处却直犯恶心。

容晞见对面的慕淮正神色淡淡地用着菜食，可她害喜之症属实厉害，她不想男人一回宫，她便在他面前呕吐。

她手旁的玉碟l放着解腻用的糖渍山楂n，容晞怀胎虽不嗜酸，却想着用这酸果将股恶心的劲儿给压下去,便用银钎捻了一个。

慕淮用余光瞥了一眼容晞纤白的玉指，和那颗一便很酸的山楂n，不禁蹙了蹙眉。

八成胎还是个小子。

他何时才能有个女儿？

般想着，慕淮的心情有些复杂。

容晞将那颗酸酸的红果放进嘴里后，才将将止住了呕意，她见男人的面色并不大好，还以为他是在嫌她不好好用饭食，便赶忙用勺舀了舀鸡汤，往嘴里送。

可没喝几口，她便觉得那股子呕意又开始往上涌，且她怎么抑，都抑不住。

丹香是个眼明的，见状刚帮自己主子解围，却见皇帝已然先她一步，走到了容晞的身前。

他将大手抚上了女人纤瘦单薄的背脊，低声劝道：“吃不下便先缓一缓，先唤太医过来给你瞧瞧，朕你次害喜是比从前厉害。”

丹香拿来了盥器，容晞将秽物吐进，复用玫瑰水漱了漱口，才赧然地回他：“臣妾…臣妾今日疲累，想回去好好歇歇，不想见太医。”

容晞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生了病，却怕医师的幼童似的。

慕淮对她一贯有耐心，却觉容晞现在是真的有些犯傻了。

就算她拦住了他，不让他去请太医来。他也大可以背她，同太医询问她的情况。

慕淮暗觉事态应是很严重，他决意先将容晞的情绪安抚好。

容晞白日睡了不少，时令自然是睡不下的。

她复又躺回了床上，却未将双眼闭上，反是可怜兮兮地看穿荼白华衣，高大俊朗的男人，细声央求道：“夫君，你多陪陪臣妾好不好？”

慕淮清楚容晞是在使伎俩，她每每流露出这副娇怯神情时，都是在同他使着小心机，想要用那双水盈盈且勾人的眼，来达成她的目的。

他向来能瞧出她的那些小心思，却从来不说破。任由她认为，她是靠些伎俩才说服他的。

而非，他其实是一直心甘情愿的让着她、惯着她。

慕淮坐在四柱华床后，伸手抚了抚容晞软小的耳朵，温声哄她：“乖晞儿，朕还去趟乾元殿，有些政务要处理，晚一些再回来陪你。”

容晞点了点头，他刚从燕国回来，是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她伸出小手推了推男人，小声道：“那夫君快些去罢，可别耽误了。”

临行前，慕淮看美人儿那乖顺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俯身亲了下她柔软的唇。

“乖乖的等朕回来。”

容晞攀住了男人的颈脖，抬首回应他温柔缱绻的吻，亦温软地回道：“嗯。”

暮色四合。

待慕淮离了椒房宫后，神情再不复适才同容晞单独相处时的温柔，眼角眉梢瞧着一下子冷厉了许多。

他命随侍的乾元殿大太监，道：“将太医唤到乾元殿。”

大太监恭敬应是。

待慕淮归乾元殿，并在御案后坐定后，见上面铺陈好了近月堆叠好的重奏折，惯性似的便择了几个，趁太医还未到，便开始理其政务。

燕疆刚刚归于齐境，慕淮本还想着过段时日再去一趟燕境，可容晞现下的身体情况属实令人担忧，他一点都放不下心。

太医入殿后，神情有些异样。

慕淮掀眸看了他一眼。

太医见皇帝气势傲睨的端坐于龙椅，暗觉实则他无需开口向他问话，他已然猜出他问什么了。

——“说罢，两月皇后的身子到底如何？”

慕淮的嗓音冷肃，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格栅窗外的最后一抹残阳打亮了年轻帝王的半边身子，他领缘上用金线纹绣的祥龙泛熠熠的辉芒。

太医跟了皇帝多年，亦是受他栽培多年，也同他和皇后莅了不少风雨，表情尚算镇定。

他准备先同皇帝道些好消息：“娘娘胎从脉相上，似有双生之相。”

话落，他观察了番慕淮的神色，见他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

太医又道：“原本娘娘岁数是最适合为陛下诞育皇嗣的，可这胎…却怀得不太合时宜。娘娘似是在数月前…中了味药物。那药性烈，极损女子之身……”

只听啪嗒一声，太医心中一惊。

他见皇上竟是将手中名贵的御笔用指猝然折断，眉间亦倏地蔓上了狷戾之色。

姬肄虽然惨死，但慕淮仍觉难解他心头之恨，想起那日之后，容晞的身体却是虚弱了不少，也亏损了不少的元气。

容晞曾同他说过，那年她曾险些害死过姬肄，才会被他怨恨，被他下了那种腌臢的药。

如今想来，那药也却是比寻常的合|欢散烈上不少。

太医自是知道慕淮已然愠怒至极，他不知皇后之前误食了何种药物，他只知道皇帝独宠容皇后，番她的胎孩有虞，自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孩子能保住吗？”

慕淮讲话的声线平稳，没人见他的指尖不易察觉地正颤着。

太医有些两难，他碍于慕淮凌厉的眼神，只好如实回道：“娘娘胎…能否保住，并不好说。”

慕淮的语气又重了几分，复问：“什么叫不好说？”

太医知道皇帝对龙嗣的态度，他跟了他那么多年，自是知道比起龙嗣，皇帝还是更在意容皇后的。

“臣…臣知陛下爱重娘娘，娘娘若冒风险将胎生下来，恐会有虞…就算是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也很可能会损毁身子。娘娘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孩子…所以…所以……”

太医当时为容晞诊脉时，更难将番话同她讲出来，毕竟牵扯了两个孩子，他犹记得那时他同容晞讲完番话后，她那张娇美的脸蛋蓦地便变得惨白。

——“朕知道了…这事缄口，若走漏了风声，你合该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