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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自从嫁入南安王府后,一直将自己的包袱小心藏着,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出来。
夜已经很深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今夜南安王府过于肃静。阿善提着一盏灯笼推开门先往书房那儿看了一眼,见那处漆黑一片,显然容羡并没有在那里。
他去哪了?
阿善有些疑惑,她站在门边左右看了看,决定快速把自己的包袱拿回来。
“你说刺客会用毒?”才走到修白的小院门口,一道冷寒的声音就穿入她的耳中。
有人颤巍巍回复道:“经属下调查,凡是刺客所过之处皆有异香,等暗卫察觉到时,已、已经来不及……”
“你们每次任务失败都有这么多借口?”
有人很快打断他的话,接着院内陷入诡异的无声,四周静悄悄的连喘息都突了出来,阿善想离开已经晚了,她的脚早就踏入了院门,脚步声引来院中央的华袍男人抬头,与此同时,阿善看清了院内的情况,黑压压跪了许多人。
“如此没用我要你们有何用”
“下去领罚。”
后排的一队人领命退离,其中一名暗卫在路过阿善时,阿善明显感觉他松了口气,还对着她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感激??!
阿善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你来干什么?”有人在院中央放了把梨木雕花椅,此时容羡就坐在那儿。
不同于阿善半夜醒来披着外套而出,容羡是未曾安寝,见到阿善,他将胳膊支在了木椅扶手上,有些懒惰的往后一靠,目光中有些意味不明。
阿善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审人,瞥了眼地上仍跪着的几人,她支支吾吾:“我就来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容羡似笑非笑,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会勾人似的,整张脸在月色下很惹眼。
好在他并没有追问,而是将目光移到下方,前排跪着的几人中,玉清和修墨都在列。“查到刺客踪迹了吗?”
这话也吸引了阿善的注意力,她紧张时就喜欢抓衣摆,于是牵扯到了手腕上的割伤。
“属下无能。”回答的人是修墨,“刺客的血迹出了南安王府就寻不到了。”
“那可看清他的面容?”
修墨握紧拳头,喉咙有些发干,“没有。”
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最没用的一次,那白衣刺客行踪莫测,别说是追他,他们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又怎么可能看清他的面容。
阿善在听到这里莫名就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平静,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对劲儿的情绪,直到前方正在说话的男人语调忽然一转——
“你似乎很高兴?”容羡勾了勾自己的衣袖,问这话时波澜不惊的没什么起伏。
阿善的心咯噔一颤,匆忙抬头时直接与容羡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确定这话他的确是问的自己,然而阿善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将她看穿的。
“我没、我没有啊。”阿善唇瓣有些发干,目光乱扫时她发现修墨也侧头朝她这儿看了一眼,里面的审视意味十足。
白衣刺客入侵王府时,唯一与他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只有阿善与修白。只是如今修白重伤未醒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修墨默了一瞬,其实修白现在清不清醒都提供不了多少帮助,因为阿善才是那个与白衣刺客接触最多的人。
最重要的是,那名武功高强的刺客完全可以瞬间杀了阿善,可他不仅停手了,还任由阿善伤了他,种种行为实在都太可疑了。
这些之前修墨都已经向容羡详细汇报过了,也正因如此,容羡刚才才会特意观察阿善的表情。此时他的想法不比修墨少,放在腿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他看着阿善,半张脸在月光下有些模糊,带着种莫名的压迫感。
“我……去看看修白。”阿善如今进退两难,现在她要忽然说回去那就显得太心虚了,所以只能找了个借口进屋。
在经过容羡身边时,她感觉男人偏了偏头似乎在看她,阿善没敢同他对视,低着头推开门匆匆进去。
……
修白还在重度昏迷中,他的气息微弱,全靠阿善的血和珍贵药材吊着。
阿善白天之所以让玉清去取她的包袱,就是因为她包袱中放了很多用稀有药材做成的药丸,虽不能说吃一粒就能起死回生,但续上一口命还是可以的。
曾经高傲嚣张的少年,明明病中嘴上都不肯饶人,如今他却虚弱到连喘息都微弱,阿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竟不敢靠过去。
烛火摇曳间,她并没察觉到房门被人无声推开,等到她回过神来时,面前已经笼下一片阴影,她刚要回头,就被人拦腰抱住。
“在想什么?”自背后而来的拥抱夹杂着夜的寒凉,一点儿也不温暖。
阿善感受到喷洒在她脖间的呼吸,说起来容羡很少主动亲近她,哪怕这次他主动抱了她,但在阿善眼中这也毫无温情可言,更像是带有压迫感的禁锢。
“……没什么。”阿善不安的动了动,她想退出身后人的怀抱,但这动作不仅没让她逃离,反而使腰间的手臂箍的更紧。
容羡怎么会允许到手的猎物逃脱,他稍微一用力就化解了怀中人的挣扎,轻嗤了一声,他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那名白衣刺客认识你?”凉凉幽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容羡一开口就是阿善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阿善这会儿算是明白容羡为什么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了,就着这个姿势,她根本就看不到问话人的表情。别了别头,她硬邦邦吐出几个字:“不认识。”
如今子佛身份不明,她这样说不只是为了保护子佛,更是为了保护自己。
“那就奇怪了。”她看不到容羡的表情,不代表容羡看不到她的。
身后的人很高,他微微一低头就靠在了阿善肩膀上,近距离贴近时,暖源还是来自于阿善,她听到容羡问她:“他不认识你?为什么会在看到你时忽然停手?”
阿善还感觉容羡似乎是笑了,“据我所知,那名白衣刺客武功深不可测,能自由出入我南安王府而不被人察觉,可最后竟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伤到了。”
话在这个时候忽然停顿,容羡拥着阿善更紧了些,他偏头看着阿善嫩汪汪的小脸问道:“我的小世子妃对此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阿善还能说什么,她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对。
如果她说认识白衣刺客,那么容羡绝对会深挖子佛与嘉王的关系,且不说她这样做是给子佛找了麻烦,就凭着她自己和子佛的十年相伴,一旦子佛真和嘉王有关系,那么容羡就绝不会信她是清白的。
而她如果不承认呢?
阿善没什么气势的开口:“我没什么想说的。”
因为身体仍靠在容羡怀中,她实在没什么逃跑的余地,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我是真不认识那名刺客。”
“我猜啊,或许有些刺客目标明确,只杀自己要杀之人而不滥杀无辜,所以看到我才没有杀我。”
容羡就看着她在这里胡编,他顺着她的话道:“嗯,那刺客仁慈的很,他在准备动手灭你口时忽然想起自己不杀无辜之人,所以不仅没有杀你,还好脾气让你狠狠刺了一簪而不还手。”
阿善一噎,咬了咬唇口不择言:“那他可能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见我长得柔弱又没什么攻击性,所以才没同我计较。”
这话也不算是阿善脸皮厚,她长得的确是好看,人娇娇软软看着没什么攻击力。容羡偏头定定看了几眼阿善的侧颜,小姑娘皮肤白嫩睫毛长翘,秀气的小鼻子下唇瓣微张水润又柔软,还自带几分笑意。
以前容羡对阿善不上心,所以从未认真看过她的相貌,如今听她这么夸着自己,他倒真好好看了几眼。
“你倒是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
阿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她其实并不是这么自恋张扬的人。同容羡大美人谈起好皮相,阿善总觉得他这句话是在嘲讽自己。说起来她这还未长开的小脸实在是不能和容羡那张脸相提并论,但既然话已出口,她就必须圆下去。
“我长得好看为什么不能自信。”阿善声音越来越小,主要是自己都觉得这话羞耻有点不要脸:“你都不知道,喜欢我的人多着呢,说不定那白衣刺客也好我这口呢,刺客不杀我一定需要理由吗?如果他真杀了我,哪还有你在这审问我的份儿……”
容羡本就没什么耐心,更懒得听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无用话。眼看着自己问了半天阿善装疯卖傻的一句实话都不肯说,他终于把人从怀中推出。
“好,既然你不肯对我说实话,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阿善才正要松气,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大力抓住,她没什么防备,跄踉着随着容羡往外走了几步,赶紧抱住了房中一根木柱,“你要带我去哪儿?!”
容羡没有强拉,停住脚步后只是仍抓着阿善没松手,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我猜你大概是怀念暗阁了,上次去的匆忙我没怎么带你逛,这次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再让你玩玩里面的小玩具。”
阿善听得毛骨悚然,睁大眼睛看向容羡时,只见烛火下白衣俊美的男人对她莞尔一笑,看着她用很宠溺的语气对她说:“或许你在里面玩的高兴了,就愿意同我讲些我愿意听的话了。”
“不、不要……”阿善摇着头,她看得出容羡不像是开玩笑,不由有些慌了。
容羡只一拉就将阿善拉回身边,他直接无视了阿善的抗拒,甚至还装作温柔夫君的样子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头凑近她‘安慰’:“乖不急,我马上就带去你。”
“不要,我不去。”阿善抵不住容羡的力气,又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两步。
刚才这狗男人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其中的威胁十分明显了,暗阁能有什么小玩具?他这是明摆着暗示她,他要对她用刑。
“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去。”阿善要被吓哭了,暗阁的‘小玩具’她真的一个也不想尝试。
身边没有能抓住的东西,所以她只能去抓容羡的胳膊。“我没有撒谎,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刺客,其实最开始他也是要杀我的,只是我运气好躲过去了,容羡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出了房门,阿善急了,慌乱中她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修白,扒住门框大声喊了句:“你不信可以问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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