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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根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陈南对云齐笑道:“民间有句顺口溜,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福建人讲官话。’我们福建人说起官话真的要人命,你以后有得受的。”
云齐也跟着笑了,看着大家的笑脸,他忽然觉得,只要心态放松下来,其实很多事看起来难如上青天,但真正去做,实际并不像想像中那样,正如福建人说官话,虽然大部分人说不好,但还有一些人说得是很不错的,或许自己的报仇之路,也一样看起来是遥不可及,不可实现,其实路就在前方,希望就在前方。
………
嘉靖三十年,夏。
闽东南,南海。
夕阳西斜,金色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鳞鳞,浮光跃金,天空的云彩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瑰丽多彩,碧蓝的海水映着彩霞,波涛连着天边,构成了一幅美丽非凡的画面。
忽然,从遥远的海平面里钻出来四条高桅大船,为首一船长约四十余丈,高十数丈,有巨帆若干,正鼓风而来,其后跟着三条略小一点的船,也各有三十余丈,五条大船,呈雁翅排列,船头劈开层层波涛,荡起无数浪花,船畔不时有鱼飞跃出海面,在夕阳的照射下,银光一闪,又扑通一声,钻入海里。
为首的大船船首上,站着一条大汉,赤着上身,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脯,和结实如山的肌肉,他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葫芦,不时将葫芦递送到嘴边,向嘴里倒一口酒,他抬着眼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又眯起眼睛看了看远方的夕阳,大声对船后的人叫道:“兄弟们,大家加把紧,马上到要到家了。”
然后他又抬头对着那个主桅上方的刁斗大声吼了一句:“狗日的柱子,你是不是睡着了,怎么半天都没有一点动静,你可得给我盯紧了,别到家门口了出岔子。“
刁斗上方探出一颗脑袋,嘻笑着对大汉道:“大哥,我一直盯着呢,我两只眼睛从上来到现在就没眨过,十里之内,每一只飞过的海鸟我都甄别了,全是公的,没有一只是母的。”
船上的水手轰然大笑,有一个笑骂道:“你小子是想女人想疯了吧,出来这么久,是不是憋不住了。”
柱子回应道:“铁锁,你别笑话我,你哪里不和我一样呀,看你天天晚上睡觉时,眼睛都冒绿光,满船晃悠,看到一只耗子都要扒开看看公母,还说我呢?”
“哈哈……”船上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时,从甲板二楼的船仓里走出来一个年青人,虽然现在已是夏天,天气十分炎热,但这年青人还是一丝不苟地穿着长衣长衫,头上戴了一顶竹笠,手里摇着一把纸扇,他的皮肤白净,手指修长,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一幅典型的书生模样。
赤膊大汉看到少年出来,眼睛不由露出一丝暖意,责怪道:“云齐,太阳还是很晒,你出来做什么,小心晒伤了,赶紧回去。”
这少年,就是云齐。
自从一年前被陈南介绍过来之后,就一直跟着这大汉,也就是陈南的大哥陈东跑船,刚开始只是做了一个最普通的水手,由于云齐肯吃苦,又勤奋好学,所以船上的工作很快就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半年之后,陈东发现云齐居然还识字,就派他看航海图,制作航海模型,云齐欣然同意,没想到在这方面居然很有天赋,没用多久,就成了全船上下制作航海图最好的人,陈东简直是喜出望外,将云齐当成了宝贝,这年头,在福建找个会水的水手容易,找个识字的难,而找一个懂航海,会看图识模的那简直是难上加难,因此陈东恨不得把云齐供起来,每天都不让云齐出仓门,有什么好吃的也都先送到云齐那里去。
云齐无家无口,为人又十分谦和,凡是大哥赏的,他都分散给了兄弟们,对他而言,学本领才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全船上下,都十分喜欢云齐。
这不,太阳都快下山了,云齐走出仓门,陈东还是会训斥他一番,但任谁都听得出来,陈东这是在爱护他。
云齐摇着纸扇笑道:“大哥,你这是把我当女孩养啊,我没有那么娇气的,刚到船上的时候,我不也和兄弟们一样光着脊梁在太阳下从早干到晚吗?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陈东眼睛一瞪:“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你现在是……”
“敌……情……”忽然,自刁斗上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叫声:“前方八里出现数座大船,全船戒备……”
陈东一惊,飞快地跑上船的顶层,手搭凉棚,朝远方观望。
“前方六里,敌船八艘,全船戒备……”刁斗上再次传来报警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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