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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出身,两代皇帝看重,贤名远播,在朝卓尔不群,外放从郑州知州始,一路升迁至于京畿副使,开封府尹,那些天下官僚升迁的大槛于他而言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李沆本身过硬的品干,否则,以世祖与今上之用人,轮不到李沆爬这么高。
另一方面,李沆、徐士廉,都是朝中“壮年派”,又同为天子旧人,把他们放在剑南,也足表皇帝与朝廷对川蜀的重视之意。
至于刘廷翰任剑南都指挥使,还另兼西南五道巡检使,则是刘旸需要在军事上有一个既可靠、又安心的人物。
别的不提,刘廷翰资历威望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是担任过枢密使的人物。而如今的大汉军界,参与过乾祐北伐并立有赫赫战功的人已经凤毛麟角了,就连刘廷翰也是白发苍苍,愿意重新出来做事,都是皇帝诚心邀请的结果。
而年近七旬的刘廷翰,还害怕他会对朝廷造成什么危害吗?至少其做人做事的能力,能够让刘旸安心。
至于前都指挥使上官正,则以本职致仕,这还是念他在蜀乱之中平叛颇为卖力的情况下,否则,以他和王氏家族间紧密的交往关系,洛阳南市口那三百多颗人头中未必没有他.
当然,对于西南军政的调整远不止这三人三职,只不过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痛定思痛下的皇帝刘旸,是决心要对西南进行一番大整治,大乱之后的恢复期,也实在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操作环境。
牵一发而动全身,西南军政的调整,折射到洛阳,呈现的则是朝堂上一场重大人事变革。
比如温国公向德明,以坚守平叛之功,代替高琼成为新的兵部尚书,高琼则调任西北五道巡检使,检查西北边防情况。
向德明调任的背后,实则还另有隐情,按道理如此急切将之上调中枢是不利于剑南善后诸事的。只是,由于他在剑南任上,打破了太多朝制的约束,尤其是严重干涉军事。
当然了,由于治世环境下地方主官具备的强大权威,各地一把手对于所在军事多多少少是有影响力的,但是向德明在成都期间的作为,还是过分触发条制,这在世祖皇帝时期可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即便事急从权,但事后真要追究起来,定个逾制乱法,也是有法可依,有例可循的。
当然刘旸不是那种不体谅下情的皇帝,因此,在剑南局势逐渐趋稳,立刻启动了人事调整,兵部尚书以及物质赏赐足以慰劳其功,同时一个“救急使君”成为向德明剑南之任的评价似乎也恰到好处了。另外,朝廷在蜀乱平定的议功中,定向德明第一。
和向德明一般,作为平定蜀乱的军事统帅杨延昭还朝之后,级别上升了一级,任侍卫司副都指挥使,嗯,前边提过,这实际上已是个虚职,掌权的是都虞侯。
这种明升暗贬的做法,或许有伤功臣之心,因此刘旸又给了大量钱财赏赐。也是杨延昭过于年轻,如今也才四十出头,刘旸也不可能弃用这个知根知底的将帅之才,依他的打算,在侍卫副帅的位置上待两年,沉淀一番,自可承担更重的职权与责任。
接替杨延昭担任侍卫司都虞侯的,也不是太意外,河西都指挥使郭仪,至此,杨延昭、李继隆、郭仪这三个世祖皇帝钦点的“三英”,正式开始成为大汉军界中的主角。
都察使杨业则顺势退居二线,挂着太师头衔,在府中含饴弄孙,今后人们就得称之为“杨太师”了。
而接替杨业的人,刘旸则选择让尚书右丞韩徽担任,允文允武,资历深厚的韩“橐相”,有足够的手腕与资历,同时,也是对赵匡义的一种制衡。在不断完善监察体制,加强法制、都察系统权威的背景下,刘旸也不可能放一人独掌大权。
与此同时,刘旸终于将张齐贤调任尚书右丞,同时兼任财政使,进一步加强朝堂上“帝党”的实权。
至于前财政使张雍,则栖栖遑遑地以本职致仕,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回乡归养,没两年,便郁郁而终。
作为开宝功臣中的一员,张雍落得这样的结局,固然凄凉,然而这也不是毫无征兆的。川蜀发生那么严重的祸乱,给官府和民间都造成了空前严重损失,必须得有人担责。
西南那边,有三百多名罪臣,朝廷这边,也必须有一个足份量的人,数来数去,只有张雍了!也不需觉得委屈,川蜀的那些官僚之中,确有不少是张雍亲自提拔的,也在南市口被斩了。
至此,大汉朝堂的权力格局又发生巨大变化,中书令刘暧、尚书令吕端、尚书左丞赵匡义、尚书右丞兼财政使张齐贤、枢密使曹彬、都察使韩徽、吏部尚书慕容德丰、兵部尚书向德明,当然,还有游离于权力中心的赵王刘昉这个参知政事,由这些人,共同构建了大汉上层的权力中枢。
而与雍熙元年初相比,最大的不同则是,皇帝刘旸的权威更加巩固了,其正在一步步地彻底掌握属于皇帝的话语权与主动权。
在完成朝廷主要人事调整后不久,皇帝刘旸再下诏令,让全国各道州自查“二仓”仓储及税库情况,同时吏部、财政司、都察院三衙分遣干员赶赴各地协查。这一道政令,再度让大汉官场风声鹤唳,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这一关也不那么好过。
还是在筹集平叛以及后续援蜀物资的过程中,朝廷发现,很多地方都有缺口,根本无法按照朝廷调度需求来。问题嘛,当然出现地方对钱、粮两项的挪用亏空,乃至盗取上。
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刘旸当然要开启中枢对地方财政大权监管的改革,这也是他“雍熙改革”的第二弹,尤其重要。
同样的,这个活仍旧不好干,地方财政挪用亏空是很寻常的事情,如何解决,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凭空让地方变出钱粮把亏空补上,那当然不现实,因此,加强制度监管,才是主要目的,而在这个过程中,当然要查一查旧账,追一追那些蠹虫的罪。
原本有人提议,给定期限,让各地官府自填亏空,逾期不满者,依法论处。这倒是简单粗暴,但刘旸几乎不假思索地否决了,经他判断,这简直是给各地官员又一项盘剥地方的名义,尝歪那是必然的,大汉的百姓可是在折腾不起了。
原本在开宝末期,朝廷财政是平衡之中带有一定亏空,等到蜀乱之后,从平乱到善后,加上固有的一系列大笔支出,大汉朝廷新一轮的财政拮据又到来了。
对此,刘旸选择了“保守治疗”,一方面从宫廷到朝廷官府,大力压缩开支,一方面则加大对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打击,再一方面则加大外部资源的获取了。
为此,刘旸甚至和南洋的诸侯国们做起了“人口”生意,蜀乱之中被俘的乱民,足有近三十万,这些人朝廷不敢放任,杀也不可能,白养着又费钱粮,因此只能暂贬于刑徒营服劳役。
而作为雍熙仁政之一,刘旸对刑徒营的改革又不可能停止,于是对外输出再度成为了一个综合考量之下的选择。
但是,要把三十万人输送到海外诸封国,那成本也太过高昂,便是国内可以采用“流徙”的方式,海上总需船只。
于是,南洋封国王们“爽快”地表示,他们能承担,用真金白银,香料玛瑙来换。当然,皇帝也是注重吃相的,真金白银照收,至于其他,则用南洋驻军的军费来抵偿。
就这么,一场对内外都有利的交易达成了,于朝廷而言,输血的性质并没有根本性的变化,但去掉的麻烦,省掉的钱粮,就是赚的。
这似乎也开启了大汉时代加速对外输出的浪潮,毕竟,甭管你在帝国内部是罪臣还是叛贼,到了封国,都是人才,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为此,刘旻、刘晔、刘文渊几人,也向朝廷提出请求,最终,一番慎重考量后,给安西方向五万人,刘文渊一万,同样,移民成本自己承担。
甚至于,刘旸还专门给赵王刘昉的北庭国也送去了一万多人,主动的,对于这个最特殊的弟弟,刘旸总是给予了一些特殊的关怀。而北庭国那里,目前正由刘昉长子刘文共经营着。
精打细算,如履薄冰,也渐渐成为刘旸在整个雍熙时代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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